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多欢喜,我的青春遇见你 作者:危楼风细 文案 钟墣和顾宸泽于我,是爱情,亦是青春,缘分纷纷扰扰,我们兜兜转转,但是,多欢喜,我的青春遇见你。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燃,顾宸泽 ┃ 配角:钟墣,范夏,老顾 ┃ 其它: ================== ☆、第 1 章   范夏刚到楼层拐角,就听到423宿舍传来林燃的鬼哭狼嚎声,嚎的内容极其简单粗暴。   “懒懒,我的儿啊,你这日子咋又没法过啦?”范夏一脸淡然地越过蹲在门边边嚎边抹泪的我,将一个大榴莲轻轻放在书桌上,这才转过身看着早已停了叫声,正两眼放光地盯着桌上榴莲咽口水的我。   上一秒还犹如中了葵花点穴手般盯着榴莲一动不动的我,听到范夏话的下一秒就犹如瞬间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眼泪与鼻涕齐飞:“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考研,如果我不考研就不会进了历史系的门,如果我没有进历史系的门,我也不用在广大人民群众吹着空调吃着榴莲的炎炎夏日给万恶的资本家当礼仪小姐!!!”   “哦,这事我也听我导师说过,你说人家一次就给你们院捐了几千万的研究经费,那就是大爷啊!你说现在又不用你陪吃陪喝□□的,当个礼仪小姐嘛,带带路,递递纸巾加加水什么的,也是你们应该做的嘛!再说了,人民群众一般都是吹着空调啃着西瓜,像你这种啃榴莲的奇葩毕竟少数,也就不用把自己归为人民群众的范畴了哈。”范夏说完还不忘侧脸45度角向我抛了一个媚眼,吓得我浑身颤抖,老天真是不公平,为毛范夏这样的尤物不是搞艺术而是学生工的呢?!   “其实你说的也甚在理,有钱便是爷,伺候伺候也是应该的,但是天杀的明明钱是捐给了他们考古专业的,为毛我一学中国史的要去充数啊!!!”   “喔,让我猜猜,是你家老顾下棋又输给赵教授了?”范夏一脸坏笑地陈述道。我则回以比苦瓜还苦的苦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绝对是一副便秘的神情。   我这边还沉浸在被无情出卖的现实里戚戚自哀,那边范夏话锋一转,却又开始补起刀来“懒懒啊,听姐姐一句劝,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说这爹一言不合出卖你就跟卖废品似得,但好歹也是你爹啊,你说,就你这资质,要是不卖身还不出力,你这期末及得了格吗?听姐的,面对这□□般的现实,咱得学会享受,赶紧的,抱着姐给你买的榴莲哪凉快哪吃去,吃完就为你家老顾抛头颅洒热血去吧。”说完还不忘豪迈地朝我挥挥手,然后两根白花花的大长腿从我眼前一晃,就又出了宿舍门,留下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又被补了无数小范飞刀的我一个人默默地吃起榴莲。    ☆、第 2 章   老顾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身着大红旗袍站在校礼堂侧门前接受太阳公公的“烤验”,旁边一群考古专业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八卦着给他们捐钱的GR集团总裁,将平时对待墓地里尸体的热情全部转移到了那个即将到来的,害我炎炎夏日吃不了榴莲吹不了空调的万恶资本家身上,直说得我脑仁疼,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脱身,身上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直接导致我现在悲惨境遇的老顾,一时间只感觉周身火气上涌,直冲脑门,手上用力,狠狠按下接听键,   “老师~~”说出的话却温柔地能拧出水来。   “懒懒,在哪呢?我记得你下午没课,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吧。”那边老顾已经开始下指令。   我气得直觉早上吃的榴莲在胃里翻腾,说出来的话语调却愈加平顺恭敬:“老师,我现在正在校礼堂呢,考古系今天举办受捐仪式人手不够,您不是让我来给赵教授帮帮忙吗?”话里行间丝毫不提他输了棋局无情出卖我的事。   那边老顾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出卖我的事实:“哦哦,对,我给忘了,赵教授那人手不够,非要跟我借个头脑灵活形象又好的学生,说是撑撑场面,我寻思着人选,也就只能让你去了。那什么,现在仪式还没开始,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吧,啊?”   我……“好的,我马上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回头寻思着跟赵教授说一声再走,毕竟挂着头脑灵活形象又好的标签,我也不能丢了老顾的脸,可是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却愣是没看到赵教授的身影,不由眉头微皱,却见赵教授的得意门生,考古系的风云人物钟墣正迎面走来。   今天这样的场合,少不了得穿正装,却见钟墣一声黑西装搭白衬衫,端得比一般男生显得成熟稳重。旁边上一秒还异常热烈地讨论着GR集团总裁的一群女生顿时没了声音,个个矜持地似大家闺秀,抿嘴浅笑,望着不断走近的钟墣。   演技派啊演技派,可惜了,学了考古!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破坏当下温馨的花痴画面,三两步走向钟墣。   “钟师兄,我们教授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先过去,办完事再过来。”说完拿着手机正准备走,却见对面的人似乎顿了有三秒钟,才说了一句:“嗯,去吧。”   我抬头一看,见他脸色却是稍有不霁,得,铁定是以为我找借口偷懒了,唉,这无良的老顾啊!心里抱怨着,脚上却不敢怠慢,急冲冲地往历史学院办公楼跑去,待进了老顾办公室的门,发现屋里不见老顾身影,倒是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此时也正转头看向我,白色衬衫外加墨色西装,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装扮,却给人一种禁欲系的美感,只是那双此时正看向我的眼睛似乎微微透着错愕,然后又恢复最初的疏离,愣是生生熄灭了我YY美男的热情。我猜想他估计是被我这一身的大红旗袍惊讶到了,现在应该是在心里暗暗吐槽我的审美和品位了,心想着这种情况,我还是早早办完事早早离开地得好:“我,我找顾教授。”   “嗯,那有椅子,你自便。”他淡淡开口,已将注意力转回到手里拿着的《国家人文历史》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接着交谈的兴趣。   正合我意,省的客套,累己累人:“哦,好的,谢谢。”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向离他最远的椅子默默坐下,开始在心里默背期末可能会考到的100个历史名词解释。   等我默背完第6个名词时,老顾的身影也正好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我连忙起身叫人:“老师。”   “哦,懒懒,你到啦,正好,刚刚赵教授还打电话催我呢,你现在就带GR集团的这位顾先生过去吧。”老顾端起茶杯,闲闲说道。   话音刚落,却见刚刚还在悠闲地翻着杂志的陌生男子已经放下杂志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语气中含着一丝无奈。这厢老顾却已自顾自地翻起桌上的一本《道德经》来。   要说老顾这人吧,虽说棋艺不精还非得上赶着跟人比赛,输了还不止一次毫不犹豫地出卖我这一点确实很没品,但是身上这股绝不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文人傲气到是十足十地令我钦佩,但是能这样的是老顾可绝不会是我。   “好的老师,我这就带这位先生过去。”我连忙搭话,话语里不敢透露丝毫轻视与怠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新手,希望大家喜欢 ☆、第 3 章   范夏此人,虽说平日里说话难听了点,但是看人却是极准,之所以如此深信,实在是这句话深深应验在了我的身上。   那时候是新生刚入学,虽说同住一个宿舍,但是几天相处下来,还是停留在早上出门问一句是否要帮忙带早餐,晚上要熄灯前还客气地告知对方一声:“我要熄灯咯”的阶段,但是就在这样一种和谐并尴尬着的相处模式下,有一天,范夏却莫名地夸了我一句:“你真是读研究生的料。”   要说我听到这句话的的第一反应吧,那当然是高兴啊,被人夸谁能不高兴,但是高兴过后,我却有点莫名地心虚,先不说我是擦着分数线考上了研究生,但凭着平日里各种课后作业完成情况,我也是时时质疑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就更不用说被人夸是读研究生的料了,于是心里不安地回问:“为、为什么这么说?”   哪知范夏冲着我一脸真诚地微微一笑:“平日里只知道闷头读书、搞学术、泡图书馆,不会吸烟不会喝酒不会赌博不善交际还没有男朋友,对自家教授言听计从,任劳任怨的,可不就是读研究生的料吗?”   我听着不由来气,要说这个评价吧,对我来说也算是中肯,里面99%都是事实,但是说我不会喝酒这点我却不服,我虽因为从小深信我爸一句:“小孩喝酒会变笨”而从未体验过这李白笔下能消万古愁的神物作何味道,但是单凭我府上二老从白酒到葡萄酒,从茅台到二锅头,千杯下肚不知醉为何物的情形来看,我这个货真价实的亲闺女,无论是按常理来说还是站在遗传学的角度,我就算不能千杯不醉,也绝不可能不会喝酒啊!于是顿时豪情万丈地抓起桌上刚刚喝完的旺仔牛奶瓶子冲着范夏道:“谁说我不会喝酒,有机会,老娘陪你喝个痛快!!!”   我这厢因着喊出的豪言壮语心里一阵爽快,却不想下一秒对面的范夏从书桌下拖出了一整箱的灌装啤酒,从中掏出两瓶打开了递给我:“说的好,姐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豪爽的汉子做朋友,废话咱不多说,今晚不醉不睡!”   都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到了这种时刻,豪言也已经放出去了,也由不得我认怂了,况且不是还有科学依据做支持嘛,我便也豁了出去,但是一瓶啤酒下肚后,我就再也记不得后面的事了,只知道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头不痛胃不疼脸色也十分红润,心里暗爽,果然遗传学诚不欺我,环顾四周,宿舍很是干净,连一个酒瓶都没有,看来也没吐嘛,于是更加坚定我是我爸妈亲生以及我也能千杯不醉这个事实。   我正沾沾自喜,范夏也刚好打开厕所门走了出来,我想着怎么地我也得嘚瑟两句,没想到还没开口,却叫范夏抢了先,   “懒懒啊,以后别再喝酒了啊!酒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伤身。”范夏顶着两个黑眼圈,睁着一双桃花眼,冲着我语重心长道。我心想,估摸着她是吐了一夜终于顿悟了,于是赶忙郑重点头,保证再也不和她喝酒。   那之后,我和范夏便在一夜之间莫名拉近了距离,并飞快地向着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方向发展,一路顺风顺水,几瓶啤酒得知己让我喜出望外,以至于将那日之后同一楼道同学看向我时夹带着同情的眼神忽略地干干净净。直到若干年后我因醉酒栽了大跟头,才幡然醒悟范夏的话和同学们的眼神多么富有深意,当然那是后话。   且说当下,我正和GR集团的这位帅哥相互无言地走在前往校礼堂的路上,氛围十分静谧且尴尬,要不是身旁偶尔路过的女生以自以为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对走在我身边的仁兄垂涎几句,我简直要怀疑我们俩是行走在悄无声息的异次元。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感慨,范夏真是这个世界上比我爹妈还了解我的人,要说我这人,最怕的就是让跟我在一起的人感到尴尬,但是偏偏很不幸,交流无能几乎每次都能令我完美地达到这种效果。   好歹人家也给我们历史院捐了那么多钱,我寻思着怎么地我也得开口客套一下,可是应该说什么呢?我这正全身心投入地思考着,冷不防旁边一直沉默的人问了一句,   “你叫懒懒?哪个懒?”音色很棒嘛,但是这口气~~~   “顾总,我叫林燃,燃是燃烧的燃,”懒你个头啊懒!忽然想起这可恨的外号又是老顾的杰作,不由怒由心生,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导师/(ㄒoㄒ)/~~   “噢,你认识我?”高冷男人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认识。”我顿了顿,再次开口:“刚刚。”   “哦?”   要说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岂是其他字母拼音可比的,就拿一个“哦”字来说,发的是第三声,那代表的是“なるほど!”,要是发的是第二声,那可就等于“How do you know?”   我怎么认识?其实在几分钟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我旁边站着的就是害我大热天穿着大红旗袍招摇过市的资本家!   “其实说来也是巧合,先前在礼堂听考古专业的女生们在一旁议论,说赞助他们系研究经费的是GR集团的顾总,因着我导师,也就是您刚才见的那位,也信顾,觉得凑巧,所以也就记住了,刚刚老师又说赵教授催着让您过去,于是我猜想您肯定对于这场捐赠仪式至关重要,他又说您姓顾,我估摸着□□不离十你应该就是GR集团的顾总了。”我娓娓道来,语气平稳舒缓,我可不能让他以为我跟考古系那群花痴女一样是他的迷妹!其实真正让我肯定他就是GR集团的总裁,实在是那一句:“哪个懒?”那习惯成自然的口气,简直把我当成了有问必答的下属,不过这一点我倒是不敢说出口,毕竟我的文人傲气还远远没有达到老顾的段数啊!   话说完,也差不多快到礼堂门口,隔着不远看到侧门贵宾通道前已经站了六七个一身西装的中青年男子,一派沉稳,正和赵教授相谈甚欢的样子,钟墣就站在他们中间,一身笔挺西装,干净利落的短发,随着说话时现时消的酒窝,本该是青涩稚嫩的模样,却意外地没有一丝违和感。   一阵风拂过,礼堂旁人工湖里的莲花颤了颤,我的心忽然也跟着颤了颤。   也许是我忽然的花痴导致视线久久没有从钟墣身上移开,又或是某种感应,钟墣忽然向我们这边看来,周围的几个男子也停止了交谈望向我们,之后纷纷迎了上来。短短几步路,也许是错觉,我竟觉得钟墣也正在看着我,看着他那样一步一步走向我,我竟发神经地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脚下一顿,竟不知该如何迈出下一步。   身旁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眼看着对面一群人就要走到跟前,忽然侧过身看向我,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我叫顾宸泽。”然后又转向迎到跟前的赵教授,语气甚是恭敬地喊了一句:“赵爷爷!”看向赵教授身边站着的钟墣时,有两三秒的停顿,便又转向赵教授说道:“我们进去吧。”然后领着一班人从贵宾通道进了礼堂,从头至尾,再也没有回头看向自动退到人群外的我。倒是钟墣,随着人群走了两三步,忽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破译成功,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难道钟墣看出了我刚刚难得的女孩家心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看着钟墣的背影,越发有一种癞□□想吃天鹅肉还被天鹅知道了的窘迫感,不禁越发心虚起来,想着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赶忙和一旁考古系的女生告了声假,一路直向宿舍奔去。    ☆、第 4 章   范夏走进宿舍的时候,我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圣经发呆。回头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大榴莲,都没有了以往的雀跃。   “懒懒,怎么了这是,我不过两天没回来,怎么你就成这样了啊?看着榴莲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不正常了吧!”范夏放下榴莲,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嘴里还嘟囔着:“没发烧啊!”   “干嘛呢这是,”我故作嫌弃地拍开范夏的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人家不就是这两天榴莲吃多了上火,现在安安静静地坐着降降火嘛。新买的榴莲你帮我放冰箱里哈,等降完了我还要接着吃呢。”我一脸无事道。   范夏拉了把椅子坐下,听着我慢慢说着,眉间却越拧越紧,待我扯完,一张脸已经臭到极致,但是说出的话却温柔地能滴出水来:“编,接着编哈,编的好的话,姐姐我给你买一个月的榴莲!”说完还不忘亲切地拍拍我的小手。   “编、编啥啊编,人家说正紧的呢,别闹。”我弱弱答道。   “说,接着说,姐姐我洗耳恭听。”范夏已经翘起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来回抚摸着我搭在桌上的手,那动作与她给她家金毛顺毛时别无二般,摸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顿时条件反射地全身一颤。   这是范夏发怒的前兆,她只有在对她家金毛进行“爱的教育”前,才会难得地给她家爱犬“温柔”地顺毛。只是此时这爱犬却换做了我!   “说、说完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哈。”我已心虚地开始结巴。   范夏已经不再说话,也没有了动作,只是含情脉脉地冲着我笑。   我终于按耐不住,败下阵来:“夏夏我错了!”   “不是降火来着嘛,接着降啊。”   “夏夏我错了!!”   “哦,不对,看我这记性,是要睡觉是吧,睡去吧。”   “夏夏,我真的错了!!!”我若不知范夏越是温柔待你那就代表下一秒你的处境会愈加悲惨的真理,我也就枉费被她视为知己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   “夏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我、我、我、我好像红鸾星动了!”   我真挚的忏悔终于使范夏恢复正常:“林懒懒,我不在这两天你一日三餐吃的是熊心豹子胆是吧,哈?学会跟我藏心事了是吧,哈?你不知道你一心虚你就对着《圣经》装逼啊?还降火,一天一个大榴莲下肚也没听你嚷嚷上火啊!还睡觉,就你这不到12点闭不了眼的死德性还敢8点就跟我说要睡觉?还红鸾星动,就你……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红鸾星动?什么时候动的?对谁动的?我怎么不知道?!”   终于等到范夏骂到了正题上,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狗腿地打开一瓶旺仔递上:“说累了吧,快喝口牛奶润润,仔细待会嗓子疼,嘿嘿!”   “别扯别的,坦白从宽!”   “动了,两天前,钟师兄,正打算告诉你来着!”我老实回答。   “哪个钟师兄?”   “还能是哪个……”   “钟墣?!”范夏一脸震惊:“你们专业那个面瘫钟墣?”   “钟、钟墣不是我们专业的,是考古专业的。”我弱弱纠正。   “这是重点吗哈?你怎么看上了他呀!”范夏一脸难色。   范夏的问题问的简单,我却不知怎么回答,怎么看上的?   也许是每个少女心中本就都住着一位少年吧,无论他是一身白衣或是一身黑衫,上天注定了就有那么一瞬,微风伴着花香,将那姣好的容颜就那么轻轻地吹进你的心里,与你心中一直存在的模样合二为一,从此便成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夏夏,你说、你说我有希望吗?”第一次,对于想做的事,我忽然看不到希望。   “唉!懒懒,怎么偏偏就是他啊!这要是别人,我们还有五成的希望,怎么偏偏是这块金刚石啊!”   我心想完了完了,范夏多积极乐观的人啊,可是听到我要追钟墣却是这个反应,我虽自诩在人情冷暖上较同龄人看的通透,但在爱情这件事上却是一窍不通,这活了23年终于动了一回红鸾星,本还指望范夏给我出出主意,指点指点,或许还真有吃到天鹅肉的一天,不想我这炖肉的火才刚刚点着,范夏迎面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不禁越想越悲,忧从中来,古人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来我能干的也只有这个了。   “夏夏,我要喝酒,我要解忧!”我看向范夏,破罐破摔,做好了接受同情的准备。   不想范夏听了我的话,第一反应竟是全身痉挛般抖了一抖,那脸色,竟比我这刚刚失恋的人还难看:“懒、懒懒,别、别这样,我们是大好青年,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学他们遇点事就想不开哈,心还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奇迹存在嘛,伟大领袖□□不都说了,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嘛,你要端正思想,跟着□□跟着党啊!不就是钟墣嘛,有希望的,有希望的!”   “真的?”我问道。   “真的!”范夏坚定道。   “那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你先按兵不动,我先找人摸摸钟墣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范夏一脸运筹帷幄,看的我顿时豪情万丈,想来至少我的第一次暗恋不至于胎死腹中,也值得高兴地睡个好觉了。    ☆、第 5 章   当第二天晚上手里拿着钟墣小学毕业照和范夏坐在学校餐厅时,我不得不佩服范夏的速度。   “夏夏,亲人啊!你怎么做到的啊,我不过吃了两顿饭的时间,你竟然就拿到了他的小学毕业照?”我实在是讶异,照片上的钟墣笑容飞扬,酒窝深陷,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那样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的我心中也跟着莫名欢喜。   “诶、诶,回神了啊!嘴都咧到耳根了。”范夏一脸得意。   “嘿嘿,好兄弟,今天这顿我请!话说你是怎么弄到他的小学照片的啊?”我十分好奇。   范夏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古怪,但是眨眼间又回到了一脸得意:“你别管我是怎么得来的,反正它现在归你了!”   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柠檬水,指着我手里的照片到:“呐,钟墣,性别男,今年24岁,爱好考古,平时喜欢看书、运动,无不良嗜好,性格据说外冷内热,最喜欢的水果是油甘果,最讨厌的水果,呃、”范夏一顿:“最讨厌的水果是榴莲,在菜色上喜欢清淡口味的,不能吃辣,会过敏,父亲经商,母亲从医,最重要的是,目前单身!”说完不忘得意地朝我抛了一个媚眼。   “那你有打听到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我追问。   “嘿,你别说,我还真打听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的钟师兄从小到大身处大观园,却愣是把自己过成了唐僧!”   我还欲再问,却见范夏忽然朝我努了努嘴:“前方三点钟,你的”御弟哥哥”正向你缓缓走来。”   明明知道这是范夏打趣,明明知道他也许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但仍然不争气地脸红心跳,脑袋一顿,竟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做贼心虚,潜意识地想逃离现场。   “林燃。”脑袋后上方想起熟悉的声音。   “钟师兄。”我把照片往包里一塞,回头,尽量故作镇定地打招呼:“和舍友来吃饭啊。”问完就后悔了,废话,来餐厅不吃饭还能干啥?!   “嗯。”,钟墣顿了顿:“上次仪式的事,谢谢你来帮忙。”   “哦,没什么,再说我也没帮到什么。” 我客气到。   一时冷场,谁也没有接话,明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明明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又归于沉默。还是钟墣率先点了点头,和舍友朝一旁的摊位走去。   如今餐厅也是不能呆了,只好拉了范夏回宿舍。   刚出餐厅,范夏就忍不住开口打趣我:“懒懒,不错嘛,原来钟墣也认识你嘛,看来情况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嘛,不过看今天这情形,你们俩之间也太客气了点。”   我认识钟墣倒是一点不奇怪,以他的名气,莫说在我们历史院,就是在整个N大,也是叫得上名字的,至于他认识我嘛,那还真得感谢不时“出卖”我的老顾,天天上赶着往赵教授办公室跑,一来二去,他的得意门生认识我,当然不足为奇,但是认识归认识,一学期下来,也只停在了礼仪性的问好上。   想到这里也不免有点泄气,“是啊,只是和他一起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唉,夏夏,你说当初我怎么学了中国史啊,要是当初学了考古专业,现在就能学着他们系那些小学妹,借着请教专业知识多接近他了!”   “完了,林懒懒,你没救了!!!”   踏入宿舍前最后一刻,范夏慨叹。    ☆、第 6 章   暗恋一个人,甜蜜中带着苦涩。   喜欢上一个人后,就希望了解他的全部,听到别的女生夸他,会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听到有哪个女生也暗恋他,也会有莫名的危机感,然后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傻傻地将自己与对手比较上一番,非要找到自己身上别人无法企及的优点,方才放心;   喜欢上一个人后,教室、餐厅、图书馆,多希望能忽然出现他的身影,然后假装偶遇地跟他说上几句话,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喜欢上一个人后,好想他也了解你的全部,知道你这个人,这颗心,然后用他专属的拥抱温暖你。   这样的人,是爱情里的傻子。   我决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也成了这样的傻子。   还傻的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上次餐厅偶遇之后,便再没有过和钟墣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几百人的大教室,就是坐着一群教授的研讨室,来去匆匆,隔着一个个路人甲乙丙丁,最多点个头问声好,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和钟墣的关系在原地打转,转眼就到了期末,忙于应付考试,让我无暇想起钟墣。   最后一科史学理论研究考完,已经是下午4:30,想着约了范夏去校外好好吃一顿,刚拿出电话,却见老顾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老师。”我心颤,老顾可千万别这个时候让我去办公室。   “懒懒啊,考试结束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老顾问道。   “哦,还没想好呢,不过估摸着就这一两天吧,老师有什么事情吗?”我询问。   “哦,是这样的,暑期我有个省级项目要做,人手不够,刚好我也想你跟着历练历练,就问问你的想法。”老顾说道。   这样的机会确实吸引我,反正回家也是闲着,还不如跟着老顾多积累点经验,可是想到自己不是本地人,一到暑假宿舍就封了,若是决定参加,那房租又是一笔不小开支!   “老师,我也挺想去,跟着您多学点东西,但是……,我考虑两天,然后给您答复行吗?”我问道。   “行,你好好考虑。”   挂了老顾电话,刚想打给范夏,没想到又有电话进来。   当专属的《残忍的缠绵》歌词响起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一刹那加快,握着手机的手陡然用力,竟忘了去按接听键。   笑容浅浅,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啊!   “喂?”将呼吸压到最低,带着一丝疑惑开口。   “我是钟墣。”干净好听的男声传入耳朵。   “哦,钟师兄好,你、你找我?我、我是林燃。”我询问,好怕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压低的笑声,接着是一声轻咳:“是,我找的是你,林燃。”   那一瞬的心情啊!   “钟师兄找我是?”我小心翼翼地问。   “顾教授跟你说了暑假让你跟项目的事了吗?”钟墣问。   “咦,师兄你怎么也知道这事?老师刚刚才跟我说来着呢。”我疑惑。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你怎么想的?打算参加吗?”   “唉,我是很想参加,可是……”没钱这种窘况,当然不能告诉钟墣。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电话那头,钟墣也忽然禁了声,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更久,就像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电话那头又想起钟墣好听的声音:“懒懒,我希望你参加,我们暑期再见。”    ☆、第 7 章   挂了钟墣的电话,打开通讯录,找到范夏的号码播出,约好在校门口的“山水人家”大吃一顿,到了店里点了范夏爱吃的“西湖醋鱼、莲藕腊肉、西红柿牛腩”再加上自己爱吃的“糖醋里脊,酸辣蕨根粉”,又要了两杯冰柠檬,等到坐到靠窗的二人小桌,满满一杯柠檬水下肚,五脏六腑都清新冰凉,脑袋终于找回一丝清明,可是脸上还是烧的厉害。   满脑子都是钟墣那声:“懒懒”,就像按了循环建滚动播放,以至于范夏何时坐到了对面我都毫无察觉。   “诶,诶,怎么了这是,想什么想的这一脸少女思春样啊?不会又想你家“御弟哥哥”了吧?”范夏调侃。   明知她是有意打趣我,但心里那满满的快要溢出的喜悦急需找人倾诉,何况坐在对面的还是范夏呢,于是我大大方方承认:“嘻嘻,我是在想钟墣。”   范夏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承认,一口柠檬水咽到一半,剧烈咳嗽起来,作为罪魁祸首的我顿觉愧疚,连忙递上一旁的纸巾。   “有情况啊你,快跟姐姐说说。”范夏用纸巾胡乱一抹,迫不及待到。   “钟墣让我暑假参加老顾的项目,说和我暑假见。”   “就这些?”范夏一副不相信。   “他、他唤我懒懒。”话说出了口,脸又不受控制得发烫。   “钟墣这小子行啊,没让我失望啊!”范夏也是一脸开心:“既然彼此表明了心迹,这个暑假你可得好好抓住机会,趁热打铁,争取到下学期开学,让钟墣真正成为你的人,到时候围着学校绕上一圈,让考古系那一堆花痴,不,让咱学校那一群花痴都看上一看,一群美人怒目瞪眼泪双行,啧啧,光是想想这个画面都感觉好美好啊,哈哈哈哈!”   这都是哪跟哪啊……   “这万里长征才刚开了个头呢!现在想这些太早啦。”   “不早不早,姐姐我拭目以待。”范夏一副胸有成竹,倒是让我不禁越发心虚。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呢!”我笑道:“不过眼下我必须先把暑期住宿的问题先给解决咯,老顾跟我说除了外出调查之外,其他时间可以到他宿舍做研究,所以我想着明天去附近逛逛,看看还有没有要出租的家属楼,这样两个月租下来会比住宾馆省钱。”   想到这这些,又不觉微微头痛。因着钟墣一声“懒懒”,这次的暑期项目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了,但这租房子倒诚然是个麻烦事,不由叹了口气。   “嗨,就这事啊,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哪也不用去,明天直接搬到我那就成了,晚上我也回宿舍,好好收拾收拾,明天一起搬过去。”范夏道。   “这不好吧夏夏,毕竟两个月呢,我跟你家人也不是太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有点尴尬。”我虽知范夏他们家在本地颇有势力,想必住的房子也是极大,定不会缺我一间客房,但是都说有钱人家规矩也多,再说到底非亲非故,纵使知道范夏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我却必定要有自知之明,都道钱财易还人情难了,叨扰人家两个月,委实还是不妥。   “哎呀,我就知道你这人,跟你家老顾一个德行,在我面前你就不能把你的文人傲气收收?你就欠我点人情让我日后收收利息不行啊?”范夏黛眉紧蹙,眉目微张,白皙的脸上双颊鼓鼓,佯生出一股气来。   唉!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呐!这一套娇嗔佯怒由着范大美女做出来,不仅不显得矫情,倒是让我的心不免软了三分,亏得我不是帝辛她也不是妲己,要不还真指不定怎么祸国殃民呢!!!   我这正暗暗庆幸,那边范大美女上一秒还忽如凄风厉雨摧花折枝去般让人我见犹怜,下一秒又瞬间雨过天晴:“得啦得啦,我跟你这小屁孩生什么气!”   说完不忘微挑眉目瞪了我一眼:“不是让你住进范家大宅,是让你去我的小窝,就当给我做个伴,你要是觉得白吃白喝过意不去,那家里的家务你就全包了吧!”   “你的小窝?你什么时候有的小窝?我怎么不知道?”我疑惑。范家虽然有钱,但是家教却甚严,范夏有几次住宿舍,回来的晚了,她爸妈还会打电话查勤,我还帮着证明过,怎么这会儿会答应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   “唔,这几天刚有的,在南二环,出门左拐100米就是地铁入口来着,你往返学校也方便……所以不是让你和我一起嘛,这样他们就更放心啦。哎呀,你就别再磨磨唧唧的啦,一句话,住还是不住?”范夏开口。   “住!!!你的房子,赶我走我都不走!晚上回去就收拾,明天就搬!”若是这个时候还扭扭捏捏,范夏非骂死我不可。   “多谢范大美女拔刀相助,今晚这顿就当小的孝敬您老,他日事成,另有重谢!”我端起杯子,先干为敬。   “好说好说,日后定要钟墣那小子好好谢我。”范夏笑道,也是一杯见底。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当下回了宿舍,给老顾打了电话说了决定,两人又打打闹闹收拾起行李来,等一人一个行李箱收拾好,已经是凌晨两点,着床就着,一宿无梦。    ☆、第 8 章   因着和范夏说好今天要搬家,两人起了个大早,等一切收拾妥当,看看表才刚过6点,想着昨晚范夏约的司机师傅说好7点到校,便合计着去食堂好好吃顿早饭。   “话说,我大学4年加研究生上了一学期多到现在,还从没有过凌晨6点去食堂吃饭呢。”范夏一脸兴奋:“所以待会可得多吃点!”   自从知道钟墣有晨起跑步,然后到邻近的一食堂吃饭的习惯后,我也时常幻想能在食堂和他“偶遇”,所以这段时间倒是天天早起去食堂吃饭,想到钟墣,心里一阵欢喜,似乎胃口都好了许多:“我要一个大号煎饼果子,加肉松,加烤肠,还要满满一大碗豆腐脑,哈哈哈哈。”   许是我一副饕鬄模样太过得意忘形,看的范夏一脸无语,直笑骂我吃货。   两人说说笑笑下了楼,刚出了宿舍门口,看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正前方,车旁倚了一人,见着我和范夏,像是有些意外,但很快竟冲着我们的方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疑惑,眼前的人看着有些面熟,可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肯定不是找自己的,现下四周也无旁人,那么估摸着是找范大美女的了!只见这男子容貌尚轻,一头利落短发,白T黑裤,脚上一双同色帆布鞋,逆着晨光站着,这时脸上还微带着笑容,煞是好看,嗯,就跟我的钟墣一样好看,嘿嘿。这模样这身段,和范夏站一起倒是般配。   我正自带媒婆属性将眼前的男子与范大美女匹配了一个来回,旁边范夏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打断了我的自娱自乐:“宸泽哥哥?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范夏已经抛下我朝对面的男子快步走去,宸泽吗?嗯,名字也好听!   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宸泽、宸泽、顾宸泽?难道是顾宸泽?!   电光火石之间,耳边视乎又想起一抹好听的男声,对着我说:“我叫顾宸泽。”   “林燃?我们又见面了。”正前方传来和记忆中相同的声音,将我一把拉回了现实,抬头,发现范夏已经挽着顾宸泽站到了跟前,眼前的男人还保持着微笑,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   他今天这样一身休闲装扮,活脱脱一大学校草,与那天一派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相去甚远,也不怨我没一眼认出了,不过嘛,这身打扮倒是比那天年轻不少。   “顾总好。”我回以礼节性的问候。   “你们俩、认识?”范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宸泽,开口询问。   这可不就是害的我大夏天穿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的万恶资本家嘛,能不认识嘛,但是刚刚范夏喊他哥哥?   “前段时间就是顾总慷慨解囊,给考古系捐了几千万的研究经费,我有幸为顾总带路,所以有过一面之缘。”我开口解释。   对面的顾宸泽听完,嘴角上扬的幅度倒是不减反增,估计是回想起我的怪异穿着了!   下意识地低头,还好还好,白色T恤搭配黑色及裸雪纺百褶裙,今天的搭配还算正常。   一旁的范夏恍然大悟:“原来上回给我们学校捐钱的的万、捐了几千万的人就是宸泽哥哥你啊!”说完回头朝我偷偷吐了吐舌头。   这熊孩子,差点一不留神把我骂的万恶资本家给抖了出来!   “嗯。你们俩是同学?我记得你学的是生工专业。林小姐应该是历史专业吧?”顾宸泽开口。   范夏开心地搂上我的肩:“我们是舍友兼死党啦,谁规定学生工的和学历史的就不能住一起啦?既然你们俩已经认识了,也就省了互报家门了,呐,这是我表哥。”   范夏冲我得意一笑,又回头朝着顾宸泽:“哥你也别林小姐林小姐的叫了,我们可不是你的生意对象。是吧懒懒?”   “那我随夏夏叫你懒懒?!”顾宸泽看向我,发出的是询问,但是眉眼间却无一点征求意见的样子。   果然,换了马甲还是变不了高高在上的秉性啊!   懒懒?我跟你有那么熟吗?不过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啊!   “顾总随意。”   对面的顾宸泽笑笑:“你跟夏夏是朋友,我们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你也不用一直喊我顾总,就跟着夏夏喊我哥哥吧。”   哥哥?我……   “哈哈,宸泽哥哥,你可占了大便宜了,白捡了一个妹妹。”范夏笑道:“絮叨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呢?”   “哦,昨晚去你家接我妈,阿姨说你今天要搬家,要亲自来帮忙,可我妈说今天有场尚大师的音乐剧,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拖熟人弄到了票,不去怪可惜的,说的阿姨心痒难耐,左右为难,我寻思着今天早上没什么事,也好久没看到你了,就自告奋勇了。”   “所以你就是今天的司机啊?”范夏笑道:“那今天可就麻烦您啦。”说完夸张地给顾宸泽鞠了一躬,惹得我和顾宸泽轻笑出声。   “现在才六点多,我和懒懒正打算去食堂吃饭呢,宸泽哥哥你吃了吗?”范夏问   对面的顾宸泽笑着摇了摇头。   “那正好,我想你也好几年没吃食堂的早餐了吧,今天我请客,走,向一餐前进!   6点多钟的餐厅很是空旷,买了煎饼果子和一碗豆腐脑,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范夏和顾宸泽也并肩走了过来,范夏手里拿着两个煎饼果子,顾宸泽则端着两碗混沌,两人有说有笑,本就是俊男美女,即使拿着煎饼果子和混沌,也丝毫不减靓丽,一路走来引得食堂大妈注目观看。   唉!谁让大学校园多的还是我这样朴实无华的芸芸众生呢,忽然出现两个这般俊俏的人儿,还走在了一起,还真怨不得大妈们用看国宝的眼神看他俩了!   不过要是钟墣在这,应该也不差吧,嘿嘿。可惜,今天还是没有偶遇到钟墣。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有范夏在,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出现冷场的情况,期间多半是范夏在说,对面的顾宸泽大多时候都是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话不多,但是与上回遇见时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是大相径庭。虽然只是偶尔说上几句,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把话题无限延伸下去,并且期间还能不忘绅士地把话题引向我,让我不至于一言未发太过尴尬。虽然我的初衷是希望自己最好是个隐形人,好不打扰他兄妹俩增进感情,也知道他这般礼待于我也不过是看在范夏的面子上,但是心里对他还是生出些许感激。   一顿饭吃下来倒是令我对于顾宸泽此人有了新的认识,看来,他只是对于觉得不慎重要的人才会冷漠以待了。   吃完饭回了宿舍,顾宸泽很是绅士地替我们俩将两个大行李箱从4楼搬上了车,然后开车将我们送到了范夏的小窝,又亲力亲为地再一次把行李给我们送到了家门口,这才告辞离开,离开前还冲着我和范夏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下回哥哥请你们吃饭。”   一旁范夏开心地直说好啊好啊,我则着实有些郁闷,哥哥?请你们?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们已经熟到如此地步了?真是接受无能。    ☆、第 9 章   范夏租的这套房子所在的小区环境甚好,坐北朝南,采光充足,园林绿化十分美观大方,空气清晰,道路也宽敞,专为行人铺设的石子路弯弯曲曲,伴着两遍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复古式的照明路灯一直通到一个小型人工湖边上,这样的设计,,倒是颇像N大校园里情侣们最爱去的约会圣地“执手湖”。   电梯直达各层,出了电梯,左右各成一家。开了门进屋,发现范夏口中的小窝一点也不小,三室两厅,目测大概有150平米左右,两间大房我们分别做了卧室,剩下一间小点的做了书房,客厅已经摆好了液晶电视和一套可拆洗的布艺沙发,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装着一套欧派安纳西小镇整体橱柜,忽然想起和上回和范夏突发奇想,在宿舍讨论以后怎么装修自己的房子,之后又兴冲冲地上商场看到的那套十分相似,但整体规格还偏小点的同一牌子的橱柜,似乎后面跟了5个零……   好家伙,这样的房子,租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我这边正因着居住条件太过豪华远远超出我的预期而心里略略不安,偏偏范夏绕了一圈,走到我旁边来了句:“地方小是小了点,不过这样更有家的感觉嘛,我就喜欢大家挤在一起的感觉,热闹,暖和!”   我……   范大小姐,你家到底是有多大啊!!!   收拾完房间,叫了外卖,吃完才下午4点,看着时间还早,于是又和范夏商量着去商场转转,买点家居用品,虽然房子是租的,但是还是要有家的感觉才能住的舒服嘛,当下两人一拍即合,拎了包兴冲冲出门,发现正有人进进出出地往对面那户人家家里搬家具,看架势,估计这家的主人也是新搬来的了,因着电梯被占着,我们也不想添堵,好在只是12楼,就当是饭后消食,便和范夏走了楼梯,一路说说笑笑朝着商场出发。   当下两人到了“箬宸国际”,先到一层超市买了纸巾、油盐酱醋、新鲜瓜果外加一堆平日里两人爱吃的小零嘴,接着到三楼花卉区,选了一盆芦荟,一盆小仙人掌,回头望见一旁的木柜上摆着一盆花,黄蕊粉瓣,花开的繁繁茂茂,煞是好看,便也顺手拿了盆,结账的时候,却见花店漂亮的老板娘冲我笑的意味深长,着实令我摸不着头脑。不过当下哪还顾得了这些,等到从六楼捧着装了范夏刚买下的一只小乌龟的玻璃缸出来时,我的心里眼里就只剩下这只待在玻璃缸里,任我百般骚扰仍自岿然不动的“王八羔子”了。   到收银台付了账,联系好全部商品打包送货上门,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不禁深深佩服自己,女人啊!在逛街这件事上,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买了东西心情大好,又有侨居之喜,怎么样都得好好吃上一顿庆祝庆祝,当下又和范夏兴高采烈地冲到了九楼餐饮区吃火锅,一大锅美食下肚,两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箬宸国际”,搭了地铁回家。   到了小区楼下,抬头看向十二楼的小屋,心中涌出一丝暖意,这是我和范夏的“犯懒小窝”呢!咦?对面一户的灯亮着?看来我们的新邻居也正式入住了。   “夏夏,对面那户今天搬进来了呢,我们用不用去打声招呼啊?毕竟十二楼就我们两家住户,我们又是两个女孩子,说不定以后有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我询问。   “要是对面那户住的是猥琐大叔咋办?我们还是俩女孩子。”范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给我抛出一个难题,脸上没有丝毫万一邻居真要是猥琐大叔应该有的担忧,反而一脸得意。   “早知道也能早点做些预防措施嘛。”我答道。   只见范夏听完,甚是赞同地点头:“有道理,那明天咱就去拜访拜访猥琐大叔去。”    ☆、第 10 章   因着昨晚范夏灌输的“猥琐大叔”形象已经先入为主,所以当我看到站在自家门前朝我笑的一脸温柔的英俊男人时,出于颜控的本能反应竟然是暗暗庆幸:还好还好,这个“猥琐大叔”至少长得不猥琐!   接着才有了一个智力正常的23岁怀春少女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钟、钟师兄?怎么会是你啊?你就是新搬来的猥琐大叔?”等我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的蠢话已经顺利地从我口中蹦出,并且顺利进入了钟墣的耳中。   “猥琐大叔?”对面帅气的男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片刻后又一脸了然地投向了站在一旁一直看笑话的范夏。   “不、不、不是啦,那什么,怎么会是你啊?你怎么也住在这啊?” 看着眼前从始至终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的男人,说不出的喜悦,满满地从我心底溢出。   那感觉像什么呢?   嗯。就像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国王,一觉醒来发现一见钟情之后又心心念念的御弟哥哥就躺在自己身旁,还一脸微笑地看着你,那感觉要多惊喜有多惊喜。   “嗯,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邻居了,欢迎你来串门。”钟墣笑着说道。   自己喜欢的人忽然和自己成了邻居,还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天呐,我这是在做梦吧!   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讯息,感觉大脑已经短路,只剩下呆滞地保持着微笑看着眼前同样朝我微笑的男生。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花痴极了,估计就差流口水了,但是怎么办,我的大脑好像不听我使唤了,可是在这么盯着钟墣看下去,他一定会看出端倪的。   好在下一秒范夏的声音适时想起,成功拯救了我:“哎、哎、旁边还站着一大活人呢,你们俩能不能先停止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汇,顾及一下我这单身汪的感受啊!”   先前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倒没觉得不好意思,现下被范夏这么一说,脸上不受控制地蹭的一下红了个透。   唉,这个死夏夏哟!   再看对面的钟墣,虽然还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但是耳朵上也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不过对着范夏,说出的话倒是十分镇定:“谢谢你,也欢迎你来做客。”   见到已经达到目的,范夏也不再调侃:“好啦好啦知道啦,这谢谢就免了,我们这算互帮互助,实现双赢嘛,以后会让我们家懒懒多来串门的啦。”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回了啊!”   说完也不等我,回头就走,期间还不忘朝我眨了眨眼。   妖精中的人精,人精中的妖精啊!   随着范夏一声关门轻响,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前面的钟墣又恢复成了微笑看我的样子,倒是弄得我越发不好意思。   “真是有缘呐,竟然成了邻居,呵呵,钟师兄以后也多来家里玩。”   话一出口,想想似乎邀请一个男人到两个单身女人家里玩有些太过轻浮,着实有些不妥。   不过对面的钟墣倒是不慎在意:“是有缘。”   听着这话,我不争气的脸又红了红,淡定淡定,一定是我想多了。   “那、那我也回去了钟师兄,你早点休息。”   我说完转身就打算往回走走,也不等钟墣作何反应。   但是刚迈出一步,手腕上便紧跟着传来一片温热,似乎顿了几秒,背后传来钟墣稍显匆忙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一丝紧张,一丝期盼。   他说:“懒懒,陪我下楼走走吧。”    ☆、第 11 章   换上舒适的旧睡衣,躺在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的新床单上,我以为我会像往常无数个夜晚那般,很快进入梦乡,但是半个小时后,不但意识愈发清醒,就连心跳仿佛都越跳越快,不禁为自己的这般沉不住气暗暗懊恼。   但是那懊恼里,却分明又多了分抑制不住的甜蜜与彷徨。   正胡思乱想,门外响起了范夏的声音:“懒懒,睡/了吗?”   顾不得思绪被打断,连忙起身开门:“没呢,睡/不着,你怎么也还没睡,是不是换了新环境不习惯?”   “嘿嘿,那倒不是,只是睡前故事还没听到,心痒难耐,倒是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磨蹭了这么久也还没睡/啊?”   “夏夏,你知道你现在双眼放光的样子有多七大姑八大婆吗?”   “嘿嘿,坦白从宽啊!”   说着只见范夏轻巧地一侧身,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我的床上,自动自觉盖好被子,露出一副等着听故事的好宝宝模样。   关于钟墣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瞒着范夏,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一是因为活了23年才红鸾星动,在□□上毫无经验可言,但是真要如说故事般讲给别人听,又到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心中除了甜蜜,也有几分彷徨,也正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可是,得打哪说起呢?   脑袋里又不禁浮现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幕幕。   钟墣的邀请,我没合适的理由拒绝,当然,也没想过拒绝,我以为他只是希望我带着他熟悉熟悉环境,却不想他打从一开始就和我存了不一样的念头。   彼时他的左手正微微用力地握着我的手腕,空出的右手侧身关上了门,回身面向我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松手,的确,他也放开了左手,但是下一秒,却又极其自然的用右手牵起了我的左手。   我一顿,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上干净清爽的感觉柔柔的包裹着我的手,他的手指修长,五指合拢,将我的收紧握住,极其自然朝我开口:“走吧。”   似乎谁也没有想过要坐电梯,两个人默默走着,本该觉得不自在的,可气氛却意外地安谧平和,这样被他将手握在手里,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倒叫我一颗扑通扑通闹腾的少女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心底反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直到看到前方暖黄的路灯折射过来的树影方才回神,两人默默无语,竟走完了十二楼的台阶。   一旁的钟墣仍未开口,只是领着我往石子路上慢慢走着,夏季夜晚的小路因着两旁树木的荫蔽十分凉爽,阵阵微风拂过,很是自在惬意,一路上也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人,只是低着头被他领着往前走,等到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才发现两人竟走到了“执手湖。”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通往这个人工湖?觉不觉得它很想我们学校的执、呃,那条湖?”像钟墣这样的好学生肯定不会有兴趣去了解学校一个人工湖的传说,我若是现在这样贸然提起,肯定会让他觉得自己另有所指,所以赶忙改口。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钟墣却答了一句:“是很像学校的‘执手湖’。”   “你知道‘执手湖’?!”我开口询问,口气很是惊讶。   一旁的钟墣颇是无奈般道:“懒懒,我和你一样,也是N大的学生,况且,我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N大,我只会比你更熟悉。”   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瞬间又将恢复正常血色的脸红了个透。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不禁令我生出些许莫名的恼怒,转了身想走,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还在钟墣的右手里,当下又举棋不定起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挣开,不料眼前的人倒是快我一步做出了反应,松开了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的心顿时一沉,   下一秒却被对面的人揽进了怀里。   我的心又重重一顿,紧接着便杂乱无章地开始闹腾,还好始作俑者也好不到哪里去,贴着脸颊的左胸前也传出了一下下有力却飞快的心跳声。   当下又是一阵沉默,我猜想若是钟墣此时开口说话,定然也做不到往日里那般云淡风轻。我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便索性静下心来,识图减缓心脏跳动的节奏,不想下一秒,对面的人一句话,就如石落静湖,顿时令我刚平复的心又起涟漪。   只听头顶响起沉稳坚定的男音,那是我曾印在脑力藏在心里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告诉我,他说:“懒懒,我喜欢你。”   额头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那般小心翼翼,莫名地让我心软。   双手环上眼前这个让我藏在心里默默喜欢了这些许光阴的男人,眼角忽然有了湿意。   “不是一直是我在偷偷喜欢你吗?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你跟我告白了?”窝在他的怀里,忽然没了抬头直视的勇气。   原来,自己是这般胆小的人。   抱着我的双手又紧了紧,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似乎颇是无奈,又似乎终是得偿所愿的满足,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又听到他开口,说道:“懒懒,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一晚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巨大,原谅我可怜的大脑一时消化不了,所以以至于等到迷迷糊糊被某人牵着又回到了十二楼,再稀里糊涂收下某人家里的备用钥匙,最后轻飘飘地回了家,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仍是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是胸口的心跳又那么的真实,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做梦,而是我的单相思终于得到了回应。   “好啊,没想到这钟墣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厉害啊厉害,还真有速度!”一旁的范夏听完“睡前故事”,简直比作为当事人的我还兴奋。   “可是,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点啊?明明是癞□□一心想着怎么吃到天鹅肉,现在天鹅却忽然自己跑过来告诉癞□□已经想被它吃很久了,并且诚挚地邀请癞□□现在立刻马上就吃了自己,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不安的正是这里:“要是这一切只是天鹅一时兴起,在4月1号愚人节跟癞□□开的玩笑怎么办?”   哪知范夏很是义愤填膺地朝我大腿就是一个巴掌:“愚人节个头啊,今天是4月1号吗?难道癞□□和天鹅之间就不能有诚挚的爱情吗?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吗?钟墣这小子急是急了些,可是他要是不急,就以你这缩头乌龟的性格,真等着你去跟他告白,那还不得把人活活熬死啊!你想想,从你说喜欢上钟墣,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除了我帮你拿到的那些信息,你说你还有过实质性进展吗?要说钟墣还算有耐心的了,要换做是我,早就急死了!”   范夏这么一顿臭骂倒是句句属实,算算自从对钟墣一见钟情之后,也有一段时间了,平时见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的喜欢有增无减,但是切实的行动却从未敢采取过。   为什么呢?   因为行动对象是自己那么心动的人,好怕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就连作为普通朋友和他说话的机会都失去。   因为对方还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人,耀眼到有无数个我明着暗着喜欢着他。   因为他是那么优秀的钟墣啊!   可是就在今晚,这么优秀的人告诉我他喜欢我,我又怎么会不惶恐呢?   范夏见我神色不豫,便又开导起来:“懒懒啊,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你说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你这件事还令人兴奋啊!呐,反正是钟墣先跟你告的白,在这场爱情里,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就勇敢跟着自己的心走,要是哪一天不论是他后悔了,还是你自己后悔了,你都有喊停的优先权,所以,在这么美好的青葱岁月里,大胆地去爱吧!”   是啊,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那还犹豫什么呢?   终于想通,没有了不安,便只剩下了甜蜜。   彼时我们都以为爱情里谁先低头谁就是被动的那一个,等到我们终于各自有了爱情,过了青春,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由你开始的,也不会由你来结束。    ☆、第 12 章   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我和钟墣的爱情,先是一见钟情,然后是一见如故,没有轰轰烈烈,而是岁月静好。   当第二天早晨我在钟墣小心而热切的目光中主动牵起他的右手时,那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深陷的酒窝凹成一个迷人的弧度,握着我的修长手指慢慢收拢,对视的眼神那般坚定,我在里面读到了郑重的味道。   原来我的一点点勇气与主动,也可以让喜欢我的人这般欢喜!   范夏说我们俩的相处模式不像热恋中的情侣,倒像是一起过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早上半天我们会各忙各的,留给彼此独处的空间,中午会一起吃饭,有时候会被范夏拉着去逛街,更多的时候是两人一起去省图看书,在炎热的夏日,一本书,一杯白开水,伴着中央空调吹出的凉凉的风,惬意自在,晚上吃完饭会下楼散步,或是在小区的“执手湖”,或是附近的公园,哪里都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我却觉得像一辈子一般习惯。   而这一个星期里,我发现了以前对钟墣其实了解甚少。   比如我发现钟墣并不似我往常以为的那般不苟言笑,相反,是个笑点极低的人,时常会被我的一些不小心暴露的愚蠢行径或是独到见解惹的哈哈大笑;不是一个沉默是金的傲娇少年,遇到熟悉的领域或话题也会侃侃而谈;更不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因为他竟然还能单枪匹马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然后邀请我和范夏品尝,口味浓淡事宜,还同时兼顾我和范夏一喜酸一喜辣的习惯,惹得范夏直呼也要找一个既会不声不响玩浪漫,又能做出一桌子美食的21世纪好男朋友,倒是弄得我这个不会做菜跟着蹭饭的女朋友羞愧不已,没想到钟墣还来了句:没关系,一个家里只要一个主人会做饭就行。羞得我满脸通红,气得范夏梨花带泪哭诉我们逼她吃狗粮。   他总在不经意中了解你的喜好,然后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你习惯他的照拂。   这样的钟墣让我感到陌生,但同时也真实地令我愈加喜爱。   所有的动作由他做来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让人拒绝不了,时间越久,我发现自己越加享受被他珍视的感觉,以至于一周过后,当钟墣领着我走进老顾那间围坐着一群参与此次项目队友的宿舍时,我竟没觉得丝毫不妥,倒是对面的一群人,从肢体到言语,无不表现出惊讶。   顺着大家目光聚焦的方向慢慢低头,我才后知后觉竟和钟墣一路牵着手就这么走了进来,当下脸上顿时一片燥热,心里想着当着一群学长学姐同届同学以及两位老教授的面,这样似乎不是很好,还是先放开的好,没想到一旁的人倒像是有心灵感应知道我的想法一般,非但加重了力道,还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顿时让我打消了先前的念头,站在原地乖乖地任他牵着手。   老顾和赵教授毕竟是过来人,倒还算淡定,两人只盯着我们交握的手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只听老顾向着赵教授说了句:“没想到这回竟让你从我这给抢了人。”语气隐隐含着无奈与不甘。   倒是赵教授,听了这话似乎甚是受用,看向我的目光都隐约含了满意:“老家伙,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下咱两总算扯平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看看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倒是一旁的钟墣,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看得我越发摸不着头脑。   好在今天在场的都是搞学术的,加上外人眼前的钟墣可不是八卦调侃的好对象,大家起起哄,也就将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此次的项目上。   这次的省级项目由老顾和赵教授带队,研究方向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历史,因着前段时间赵教授带领的团队在苏南宜兴一带的考古中有了关于两晋南北朝历史的新发现,所以两位教授趁热打铁,这便有了此次中国史系和考古系的强强联手。老顾带领的上一届两个学姐一个学长连同我和同届的另一名男生主要负责文稿资料归类整理、理论总结以及一系列论文撰写工作,而赵教授带领的钟墣和上一届另一个学长以及与我同届的一个女生则负责考古一手资料的整理工作,好为我们的理论提供充足的现实依据。   其实说起来任务不算太难,毕竟已经有考古成果作支撑,剩的无非是一些繁琐的文字工作,在座的都是已经接受过4年大学教育的研究生,也不是头一回参加这类项目,所以老顾与赵教授做了总布局,任命钟墣为小组组长,说了几句十分官方的勉励语,便丢下我们到对面赵教授的宿舍下棋去了。   今天只是一个动员会,正式的工作明天才开始,老顾和赵教授一走,我们也就散了会,等到下了职工宿舍楼,出了校门,远远地已经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向钟墣一探究竟。   “钟师兄,刚刚老顾和赵教授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钟墣似乎不甚满意我的称呼:“还叫我钟师兄?”   “那、那要怎么称呼你?连名带姓地叫感觉好没大没小。”挠挠头,说这些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对面的人似乎颇感无奈:“懒懒,我只不过大了你一岁而已。”顿了一顿,又说了句:“我倒希望你跟我没大没小。”   我不敢相信地霍然抬头,发现眼前的人确是钟墣没错啊,可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的钟墣会跟我说这种话?这还是校礼堂前那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生吗?许是被我盯了太久,白皙的脸上竟慢慢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再抑制不住早已蠢蠢欲动的悸动,顷身上前抱住还在装得一脸淡定的男生:“钟墣,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   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愣,然后发现被抱着的人明显地僵了僵,回答我的是一个更有力的拥抱和一句:“我也喜欢你。”   忽然好想看一看此时此刻的钟墣,那片可疑的红晕一定渲染开来,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上一秒还害羞地满脸通红,稍稍挣脱一丝怀抱,迫不及待地仰起头,果然,被我环着腰的男生一脸欣喜,眼里的眸色亮的惊人,我在里面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原来也是那般幸福的样子。   我几乎迷醉在那样深邃的眼眸里,下一秒唇上传来柔软温凉的触感,带着试探,那般小心翼翼,我终于还是迷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听着他好听的声音,闭眼,呼吸。   这是我喜欢的人,也是喜欢我的人,这般视若珍宝地将我搂在怀里,用他的唇证明自己的心意,表达对我的爱意。   我必将珍惜。   一吻结束,还未等我脸上的红晕退去,某人的声音又在耳旁想起:“以后我的名字和我的吻,你都得适应,如果觉得变扭,那我们以后多加练习。”羞得我顿时脸上又是一团火起。   气不过地将手放到腰上想要拧一拧,没想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竟然连一丝赘肉都捏不到,顿时不由有些气馁,不甘心地小声抱怨:“平时没事天天运动做什么。”   不想被前面的人听了个清,只见头顶传来一阵闷笑,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凉凉的吻又落到了额头,只见始作俑者甚是满意,贴着我的额头来了句:懒懒,你好可爱。   不是我在调戏人吗?为什么被反调戏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一只披着天鹅皮的狐狸呢?!   等到慢慢平复了心境,脸色也恢复了自然,钟墣终于放开了我,改由握住我的手,配合着我的速度,慢慢向地铁站走去,等下了地铁,我才想起,起先的疑惑还未解开,遂又向一旁的人提问,不过这次我可学了乖,   “钟、钟墣,你还没回答我起先问的问题呢,老顾和赵教授到底是打的什么哑谜啊?什么抢了我的人,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什么扯平了啊?”   一旁的人这回终于满意,不过却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上回受捐仪式时,你帮忙领路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GR集团的总裁顾宸泽?”这人我可记得。   钟墣又是不答反问:“你认识他?”   我笑笑:“见过两次面,你知道么,顾宸泽是夏夏的表哥。”   “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不由讶异:“不过我问的问题跟他有什么关系?”   长发因为侧身幅度太大越过耳朵披散到胸前,钟墣颇是细心地用空着的左手又为我别到了耳后,这才娓娓道来,“顾宸泽的妈妈当年是赵教授的得意门生,在考古方面颇有天赋,人又聪明机灵,在学术见解上又和赵教授颇是合拍,赵教授因着自己的独生女违背他的意愿偷偷修改高考志愿学了医,感觉自己一身才学后继无人,便越发看重顾宸泽的妈妈,当时得知他妈妈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甚至让她每天到自己家里吃饭,对她如同亲闺女般,他妈妈常常往家里跑,时间久了,又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便渐渐和赵教授的女儿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也亏他妈妈在两边开导,又在中间牵桥搭线,终于让赵教授父女言归于好。当时赵教授夫妻俩就差搞个仪式把她妈妈认成干女儿,赵教授那时连毕业后的出路都给她想好了:大学毕业接着读赵教授的研究生,然后是博士,毕了业留校任教,学费可以从他们夫妻俩工资里出。顾宸泽妈妈也很感激自己的老师和师母,同时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也颇是争气,考上了研究生,之后又顺利地读完了博士,眼看着就能自力更生,和赵教授并肩工作,哪想博士毕业的那个暑假来赵教授家吃饭,竟和回家陪父母吃饭的顾教授独子一见钟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短短一个月便领了结婚证……”   “等等等等,你说老顾是顾宸泽的爷爷?他们俩真是爷孙关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比真金还真。”钟墣难得跟我开玩笑,见我不再发问,又接着说下去:“婚后为了照顾独自一人在外打拼的丈夫,顾宸泽的妈妈便跟着他爸爸离开了这座城市,到了S市,在当地的一所大学当了老师,赵教授为了这事气的不轻,一来自己犹如亲生闺女般辛辛苦苦培育了□□年的得意门生忽然之间就被顾教授的儿子拐了去,二来也是怕顾宸泽妈妈是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以后耽误终身,所以一直拒绝与她妈妈来往,他妈妈雷打不动一个月一封信地往赵教授家里寄,不过名义上的收信人一直是赵教授的女儿,信里有时聊聊自己的近况,有时聊聊新的研究进展,不过不管写些什么,最后一句总是代问恩师师母好。赵教授本就爱惜这个得意门生,又从自己女儿和对门老顾每月1号定时定点阅读的信里知道小两口的日子越过越好,夫妻恩爱和睦,其实早就消了气,所以等到顾宸泽的爸爸妈妈抱着刚满月的顾宸泽回家探亲,过自己家门而不入,先来看望他们夫妻俩时,赵教授哪还有什么气,当下只来得及和闻讯过来的顾教授两个忙着抢孙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家老顾可真是占了赵教授的大便宜了,白得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媳妇!”我笑道,随即又有点疑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懒懒,”钟墣看向我,神色带了丝紧张:“我没告诉你,赵教授是我的外公。”   “什么?赵教授是你外公?”今天的重磅炸弹真是一颗接一颗,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林燃竟然拐了赵教授的外孙呐,真是赚大发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一来倒真是礼尚往来,彻底扯平了。”   一旁的钟墣见我笑的没心没肺,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带了一抹笑意。   忽然又想到老顾从赵教授那得了个那么优秀的儿媳妇,如今赵教授的亲外孙加得意门生却找了我这么个女朋友,别的咱没有但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可绝对算不上是老顾的得意门生,这样一来,似乎对于钟墣不是很划算啊……   “顾宸泽的妈妈可是货真价实的学霸,我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一枚学酥啊,你说你和赵教授是不是还是亏了啊?”都说恋爱里的男人最是一口甜言蜜语,忽然起了玩性,倒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一旁的人没接茬,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十足的丰富,先是做深思状,而后似乎幡然醒悟,接着又是懊恼至极,最后归于一脸惋惜。   我不就是偶尔问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爱计较的问题吗……   不是都说恋爱中的男生一般都能快准狠地回答这类问题吗……   一张脸上竟然能在短短几秒之内出现这么多不同的表情,这还是我认识的钟墣吗……   “很难回答吗?这个问题……”   只见钟墣似乎甚是为难:“唔,问题倒是不难,只是刚刚想了想,发现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照实回答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懒懒,你知道的,我又不想骗你,所以……”   “我……”我到底是应该难过还是高兴?看来恋爱会降低情商这是比真金还真的真理啊,平时聪明如我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呢?现在好了吧,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当然,面子还是要的:“哈哈,小伙子不错啊,我刚刚就是故意测测你,看你情商还在不在线,果然没下线(限)呐,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个哈还没哈完,便被突如其来的吻给憋回了喉咙里,熟悉的触感,没了白天的温柔,惩罚性的在我的唇瓣上咬了两下,趁着我还在愣神之际,一手微微用力地捏了捏下巴,舌头便畅通无阻地进了来,似是惩罚,又似爱抚般来回舔舐着我的口腔四壁,而后又卷了我的舌,肆意吸吮起来,大脑被吻得缺氧,意识即将丧失之际,忽觉腰间一凉一热,竟是眼前已然动情的男人将右手伸进了衣里,在腰侧处来回抚摸着。   身体不听使唤地抖了抖,我们这样是不是进展地快了些?   我是不是应该大家闺秀那般矜持地说不要?或是责备他这般孟浪?可是,我的心底却是诚实地知道自己喜欢并享受这样的爱抚……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不适,激烈的吻忽然停了攻势,唇抵着我的,甚是不舍得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果断地离开,抚摸着腰际的手也抽了出来,深吸了两口气,替我轻轻地拉好微皱的上衣,又顿了两秒,前面的男人开口,还带着激情过后的低哑:“对不起懒懒,吓到你了吧,是我唐突了,但是……我不后悔。”   因为我已经喜欢了你那么久!   因为这些事早已在我的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   我喜欢的人在懊恼,不过神情里还带着一丝愉悦与满足,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我,一瞬间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我也喜欢眼前这个人不是吗?我也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不是吗?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人,那么为什么不跟着心走呢?   不再犹豫,双手攀上钟墣的双肩,踮起脚尖,将唇贴上他的,再也管不了什么矜持、什么大家闺秀,只知道学着刚刚的动作,生涩莽撞地啃着他柔软微凉的唇瓣。   钟墣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愣住,完全没了动作,任我接着不知轻重得“□□”他的唇瓣,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一秒、两秒、三秒,我看到那眼里的眸色越变越深,越变越沉,就像风起云涌的旋涡,只把我的心神也吸了进去。   终于,我停了动作,忘了思考,没了意识,脑袋模糊一片,只知道天地一转,又变成了眼前的男人在“□□”着我的嘴唇,以胜于以往任何一次的热情与力度。   尽管这仅仅是我们第三次接吻。    ☆、第 13 章   有些人的爱情是一见钟情,有些人的爱情是日久生情,一见钟情者第一眼多钟情于表象,色衰而爱驰的结果屡见不鲜,而日久生情者则一定是因着对方的个人品质与魅力,将爱情慢慢变成了亲情,成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一直很庆幸,钟墣于我,先是一见钟情,而后还能日久情深。   暑期的时光因着忙碌过得飞快,因钟墣变得甜蜜。   有些事开了头,接下来便会得心应手许多。自那天情难自禁的一吻之后,我和钟墣之间便越发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某人在某事上的“勤于练习”也让我在潜移默化之中习惯了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再似从前,因着他偶尔一句调戏便不争气得面红耳赤。   而项目开展后紧锣密鼓的实施节奏,也让我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交集。用范夏的话说就是现在除了睡觉和上厕所之外,我的其他时间都是和钟墣一起度过。   诚然如此。我们往往一整天都待在老顾的职工宿舍里,忙着整理资料、忙着集体讨论,遇上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还得忙着相互辩论说服,老顾和赵教授倒是十分放心地做起了甩手掌柜,顶多等到我们讨论地过于激烈时,便拿着象棋端着茶杯上赵教授家避一避,倒是可怜了钟墣,劳心劳力,回回都得做最后的裁决者,老顾还美其名曰:能者多劳也!   想法不同实属正常,何况自古文人多相轻,每每对于一个问题有不同看法时,争论便在所难免。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各执己见,丝毫不肯妥协的队员,我都有从今往后这里的人就会结下大梁子的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天生的领导者,明明是那么平淡的口气,再普通不过的词汇,三下五除二便化解了上一秒还是各队人马相争不下的局面,尽管可能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工作状态的钟墣,比我想象的更有魅力。   当然,除了偶尔因学术见解存在不同而时有争论外,这个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十分严谨认真,大家相处得也十分融洽,上一届的不会因着届数高就仗着身份瞧不起学弟学妹,我们这一届的懂得少点,也都暗暗牟着劲努力学习,所以一个项目做下来,倒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成稿一遍遍得改,格式一次次的调,当第四遍修改稿终于在老顾和赵教授的点头下通过时,每个人脸上都涌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实话,整个过程的工作量远比我预期的要重上许多,所以当赵子诚,哦,也就是与我同届的那个男生兴奋地嚷嚷着要聚餐庆祝庆祝时,我第一个双手赞成,自己表完态,还不忘举了钟墣的手,替他表态:“钟组长也赞成。”先斩后奏完不忘冲着被我举着手的某人讨好一笑,对方则颇是无奈的扶了扶额。高一届一学长更是有趣,直接双手抱拳,来了句:“臣等附议。”惹得老顾和赵教授开怀大笑。   老顾和赵教授不参加,理由是我们的项目终于完结,他们下了一个月的棋,两人各有胜负,也定要在今天分出胜负,做个了断,好在最后知道赌注是谁输了谁就亲手给对方抄一本《家范》,确定这回老顾就算再城门失火,马失前蹄也不会殃及作为鱼池的我,便安了心跟着大伙大吃一顿。   在吃一事上,大伙纷纷收敛了据理力争之势,最后三言两语,定了校门口一家大排档,大家拿包的拿包,穿衣服的穿衣服,收拾得当正要出发,一直沉默着的钟墣忽然开口:“今晚我请客,可带家属。”   我一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旁的赵子诚已经大喊一声:“师兄万岁”,掏出手机给女朋友打起电话来,再看看其他人,多是一脸兴奋。   等到终于挨着钟墣在凉爽的空调包厢里坐下,借着抬头喝饮料的动作偷偷数了数,原来的八人队伍一下子扩充到了十二人,我和钟墣内部解决自不必说,其余六人除了一人因着是异地恋所以没法把女朋友带来,一人是刚失恋没男朋友外,其余竟果真都带了家属。一时上了菜,大家边吃边聊,好不热闹。期间赵子诚还带头起哄,说今晚大家能成双成对得白吃大餐是沾了我的光,直言定要好好敬我一杯,再看看一旁但笑不语的始作俑者,倒是弄得我越发不好意思,不过这人戏弄归戏弄,最后关头还是举了酒杯站了起来:“我女朋友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多谢这段时间大家的照顾。”说完先干为敬,一杯见底,大家连连叫好,一时又将气氛炒热了不少。   这是我第一次见钟墣喝酒,还是以这样近的距离,倒叫我真真体会了一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只见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纤长有力,骨骼匀称,含着杯口的嘴角上翘,再上去,微微阖着的双眼上睫毛浓密,眉目舒朗,那般享受的模样,要不是亲口喝过,定叫此人的表情骗了去,以为他喝的是琼瑶玉露呢!   旁边的人顺势坐下,放下杯子,又给我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我早已煞无其事得收回偷窥的目光,看着盘子里的菜又渐渐多了起来,便全神贯注得一口一口认真吃了起来。   等到差不多有了九分饱,我终于心满意足得放下了筷子,发现钟墣不知何时也早已停了筷,见我看他,便微笑着问我吃饱了没有,我一脸满足地回答吃饱了,便见钟墣抽了张纸,动作轻柔地给我擦起嘴来,四周顿时没了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剩余的十来双眼睛正齐刷刷地朝这我们看来,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这眼神里有惊讶的、有羡慕的、甚至还有夹杂着怨恨的,尽管这段时间对于两人间的亲密举动已经渐渐变得习惯,可此时到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顿时只觉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双手覆上钟墣正在动作的右手,试图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我、我自己来。”   钟墣倒是十分配合地停了右手的动作,哪知接下来却换左手接过纸巾,右手一个反向,便压下了我的双手,左手轻抬,又认真地擦了起来,口里还补了一句:“别动,嘴角有点破皮了,再动仔细疼。”   我下意思的回答:“还不是你害的……。”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被绕了进去,果然,对面的男人笑得越发温柔,手上的动作越发认真,似是在做一顶顶重要的事。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戏谑。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成熟稳重呢?明明是恶趣味地不要不要的~~   好在在我炸毛前,钟墣终于完成了他的“伟大事业”,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左手拿了我的包,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在一群仍处于震惊状态中还没未回神的人前说了句:大家慢用,账我已经结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等众人反应,边牵着我离了包厢。   等出了大排档,看着直视前方沉默不语的钟墣,我终于后知后觉出一丝不对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也跟着沉默着,等到上了地铁又下了地铁,眼看小区在望,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钟墣,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问?”钟墣问我。   “你今天情绪似乎不太对,大家说要聚餐的时候,你没有主动表态,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吃些什么时,你也只说让我点我爱吃的就成,你明明很不喜欢陌生人多的场合,可是今天却让大家带家属,我从没见你喝过酒,可是今天你却主动喝了好几杯,还有……”我顿了顿:“你以前从来不会故意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的……总之你今天太反常了!”   钟墣静静听我说完,轻叹一口,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会心的笑:“懒懒,我很高兴,你这般在意我的一举一动。”   我委屈地撇撇嘴,心想我可不是在意的很,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你,免得你骄傲。   许是我的样子太滑稽,钟墣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懒懒,聚餐时我没表态是因为我本来另有安排;点菜时我不在意是因为我吃饭一般只分两种情况,填饱肚子或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所以我更在意你喜不喜欢;我主动提出可带家属以及主动敬酒只是为了能顺利地把你提前带走;至于最后故意人前秀恩爱……懒懒,我是在扫清你我之间不必要的障碍。”   我仿佛听懂,又仿佛没听懂,不过到底还记得问上一句:你原来另有什么安排啊?    ☆、第 14 章   后秦武昭帝姚苌时期,被誉为三藏法师第一人、中国佛教四大译经家之首、翻译学鼻祖、语言学大师的鸠摩罗什曾翻译过一本《佛垂般涅盘略说教诫经》,其中有这么一段话:“汝等比丘,已能住戒,当制五根,勿令放逸,入于五欲。譬如牧牛之人,执杖视之,不令纵逸,犯人苗稼。若纵五根,非唯五欲,将无涯畔,不可制也。亦如恶马,不以辔制,将当牵人,坠于坑陷。如被劫害,苦止一世;五根贼祸,殃及累世;为害甚重,不可不慎。是故智者,制而不随;持之如贼,不令纵逸。假令纵之,皆亦不久见其磨灭。”大概意思是说,人要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千万不能让它们自由放纵,陷入色、声、香、味、触等五欲当中,若是稍有松懈,让这五根钻了空子,那么便会后患无穷,叫你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这话虽是佛陀在涅盘前对弟子们的最后教诫,但是作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智者,其教诫也同样如万能法则般普适众生。   作为芸芸众生之一的我,此时诚感佛祖实不欺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犹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确认一遍,话一出口,才发觉声音中竟夹杂着一丝颤抖。   钟墣无奈又好笑,眼底带了一丝戏谑,但是握着我的手还是安抚性地捏了捏:“懒懒,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你不必紧张。”   可是我纠结的点现在不在这里好不好!我只觉一晚上吃的东西都积在了胃里,压得我甚是难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为了一顿饭推掉了你爸妈准备的家宴?”说完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你爸妈知道我为什么没去吗?”   自从知道了赵教授是钟墣的外公,每每见面,都多少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他对于我这个抢走他唯一外孙外加得意门生的人到底作何感想,好在虽是一个学院,但到底科系不同,除了现下项目合作,平时也不会有太多见面机会,况且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赵教授和老顾那般要好,也就不会难相处到哪里去。可是相较于赵教授,对于钟墣的父母,我只从范夏收集到的情报中获悉他爸爸经商、妈妈从医,其他一无所知,又没有接触过,倒是真真有些忐忑。   这会儿我倒是希望钟墣能不要事事都那般讲究诚信,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把事实真相向他的父上大人及母上大人一五一十地禀明,那么我将成为第一个还未见未来公婆便先留下“吃货”这般光辉形象的女朋友。那我这女朋友可也就真真是当到了头了。   “唔,这个嘛……”   钟墣一副欲言又止,我心想完了完了,这呆子肯定是原原本本全盘托出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但凡我在美食面前有点自制力,但凡我再细心一点早些发现钟墣的反常,现在也就不必这般悔的肠子都青了,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   “钟墣怎么办?你爸妈非得被我气死,你说我还有见他们的必要吗?不!我哪还有见的机会啊!”我简直欲哭无泪:“你说你这种时候就不能替我瞒瞒嘛?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我越说越伤心,却发现钟墣似乎倒是越听越受用,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酒窝越发深陷,眸色亮的惊人,看我终于没了下文,方才敛了笑意说道:“懒懒,我爸妈只会喜欢你,你大可不必这般灰心丧气,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和他们相处。”说完顿了一顿,见我脸色稍霁,便又说道:“这事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想着只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在家吃顿饭,再平常不过,说了你反而紧张,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男孩子神经粗了些,没有顾忌你的感受。我妈明天一早的飞机飞欧洲,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医学交流会,等她回来了,我们在家做了菜请他们好不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哪还有说不好的道理,细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出诚意,不过还好还有一个月,我得抓紧时间了解他父母的喜好,再多加练习厨艺,可不能再给钟墣爸妈留下只会吃不会做的坏印象。   一时有了主意,便心安不少,一颗心稍稍放了放。   可是这心还没落回原处,却又被人向上提了提。   “懒懒,我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钟墣有些踌躇地开口,脸上泛出可疑的红晕。   我第一反应就是莫非她妈想在出国前看看儿子,所以此时正在来的路上?一时只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什、什么事啊?难不成是你妈打算过来看看你?”   钟墣脸上红晕又染了开来,蔓延到了白皙的脖子上“不是,和他们无关,和你有关。”   我大呼出一口气,一下接一下轻拍着胸口,试图让心跳恢复正常:“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好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走了楼梯,一个接一个的台阶,眼看着快到十二楼,却迟迟未见钟墣开口。   “你刚刚不是有事要与我商量?”我问,同时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钟墣有些踌躇地开口:“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我听范夏说你打算搬回学校宿舍住?”   原来是为了这事。“嗯,在学校上课什么的比较方便,再说我当初是因为暑期宿舍封楼无处可去,可又想着一定要参加这个项目,实在无法这才白住了夏夏的房子,等到开学宿舍开了门,我哪还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住下去啊。”   “懒懒,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现在难、难道是在邀我同居?”   钟墣眼睛亮的惊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说出的话温柔至极:“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我在那无边的墨色里看到呆滞的自己,微仰着头,傻傻地回了个“好。”然后便被压在了钟墣家门和他之间,迎接我的又是一个缠绵而不失霸道的吻。    ☆、第 16 章   第二天醒来,看看手表竟然已经7:50,第一反应就是暗叫糟了糟了,上课要迟到了,掀了被子就要起床,却被忽然横插过来的一只手拦腰又压了下去,顺势倒在了一个清爽的怀抱里。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低醇的男声好心提醒到。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周六,顿时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闭了眼打算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后背传来轻柔的触感,像是有人在来回抚摸,抚摸?抚摸!   顿时一惊,忽的睁眼,只见那手的主人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盯着我,见我清醒过来,便一个翻身,双手撑在我的头两侧,轻轻松松把我压在了身下。看着慢慢靠近的俊脸,一时间睡意全无,昨晚的发生的一切犹如放电影般快进一遍,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又是满脸绯红。   是该惊慌失措还是满心欢喜?可悲的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钟墣要吻我吧?但是自己还没有刷牙怎么办?一时不知应该如何面对,索性闭了双眼。   等了许久,却不见身上的人作出下一步动作,不由疑惑地睁开眼,却见钟墣双颊酒窝凹陷,一副憋笑憋到极限的样子,一双星目熠熠生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见我睁眼,终于按耐不住,将头窝在我的耳畔轻笑出声。   就算我平日里反射弧再长,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切切实实地被耍了,并且罪魁祸首对于呈现的结果还甚是满意!顿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刷牙不刷牙,一个用力,将笑得毫无防备的男子一推一压,瞬时变成了我上敌下,接着一鼓作气,直袭某人因惊讶而微张的薄唇,报复地啃咬起来,等到两片唇瓣终于在自己的□□下成功地由浅粉变成深红,并且微微肿起,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动作,对被压在身下从始至终毫无反抗的钟墣说道:“起先既然担了虚名.现在就应该打正经主意,好叫你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甚是满意,双手压上钟墣双肩,一个借力打算起身,不料从头到尾任我欺压的男人忽然发难,双手握住我两手手腕一个翻身向上一压,我又悲催地再一次回到了下面,紧接而来的是霸道中夹杂一丝温柔的唇舌,一遍遍来回扫荡我的口腔。   我只觉口干舌燥,连呼吸都乱了频率,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终于餍足地放开了束缚,一个翻身下床,也不看我,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而后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是我和钟墣同居生活的第一天。我坐在床上,看着被风吹起一角的窗帘,只感觉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第 17 章   同居生活简单却甜蜜。   我和钟墣开始顺理成章地出双入对。渐渐连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都知道了“朝阳华苑”12楼住着一对小情侣,每每进出小区大门时,总是朝我们笑得一脸了然的样子。刚开始我还有些不自在,那感觉就像藏着的秘密被别人发现一般,我将这种不自然归咎于我前23年少的可怜的恋爱经验,以至于一下子有了男朋友,心里竟害怕被长辈知晓。钟墣却将我的这些小心思看在了眼里,每每遇见熟人,反而总是大大方方地主动打招呼,再自然地指着我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几次过后,我竟渐渐习惯。所以等到开学第一天被钟墣牵着踏入校门,穿过操场,走进图书馆排队归还图书,整个过程收到无数眼神杀与一次又一次装的一点也不自然的“不经意”的驻足观看时,我已能在不知不觉中做到坦然面对,并且十分洋洋得意,钟墣竟比我知道的还出名,真是与有荣焉啊与有荣焉。   我和钟墣的相处模式很舒服,并不如一般热恋中的男女时时黏在一起,因为专业不同,除了公共课之外,在学校也是各忙各的,有时他先回家,我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餐,偶尔范夏也来蹭饭,但是几次之后就称每次来吃的狗粮比主食还多,渐渐也就自动自觉地点外卖。晚上吃完饭总会被钟墣拉着下楼消食,然后或是看书,或是看电影。周末会出去爬爬山,或是到郊区逛逛,我已经习惯出门必带钟墣的相机,然后试着拍摄,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拍到心动的风景,有初升的太阳,有风中傲然的野花,也有夕阳下相携的背影,钟墣偶尔也会拍摄,更多的时候是在指导我,暗房里的照片越来越多,有钟墣的,慢慢也有了我的,不同的是我的照片里千姿百态,而钟墣的千山万水里总有一个我。   范夏说我自从恋爱后再也不像从前只爱窝在宿舍或是图书馆的“懒懒”,主要归功于钟墣“家庭教育”做的好,只有我心里知道,若是一个像我这般的宅女能够万水千山走遍,只是因为相伴的是我爱的人。   日子就如涓涓细流,一天天流淌而过,随着国庆节的即将到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悦,我却在倒数着迎接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变得一天比一天焦虑。   心细如钟墣,早已发现我的不对劲,可是这次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原因就是我的焦虑源于随着国庆到来随之而来的钟墣母亲的回国,以及作为“丑媳妇”的我必须要与未来公婆见面吃饭这件事,而在这间事上,钟墣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每每对于我心存侥幸地提出的推迟见面的各种理由总是惘若未闻。   其实我所担心的左右不过是钟墣的父母不喜欢我,但是我是一根筋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对钟墣托付终身,那么即使他的父母反对,只要钟墣还要我,我就绝对不会先放手。我明白钟墣在我见他父母这件事上的坚持意味着什么,所以即便在见他父母前要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我也会勇往直前,更惶说只是一顿家宴。这样想着,也就安心许多,但是说没有一丝紧张却着实太假。   我就在期待与紧张中数着分钟过着日子,这天却收到范夏说顾宸泽要请我们吃饭的消息。   范夏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考古系办公室对面的白墙前百无聊赖地一边看中国地图,一边等着和其他几个学生被赵教授叫进办公室开会的钟墣。今天最后一节公共课,可以一起回家,昨晚两人就商量好了下了课去趟“箬宸国际”买食材,然后回家做晚饭,哪知刚出了教室,钟墣就收到了他们系主任,也就是他亲爱的外公赵教授的电话,让他上系里办公室开会,这一开会,什么时候结束就没个准,于是原定计划只得作罢。钟墣怕我饿着,便叫我约了范夏出去吃饭,再一道回家,我却不想他结束后一个人应付着草草了事,便坚持要等他结束一起,钟墣没法,便让我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临进门前还嘱咐我要是饿了就先去食堂买点东西对付下,等结束了再带我去吃好吃的,钟墣说的落落大方,但是一旁同来开会的几人听完却一副暧昧的样子,倒是弄得我越发不好意思。   等到最后到的赵教授在我的问好中一脸笑容地走进办公室,并顺手带上门,我终于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了百无聊赖的等待。   就在我盯着中国地图描画丝绸之路的时候,范夏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快走几步下楼,等到出了第一办公楼,这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范夏雀跃的声音:“懒懒,赶紧到校礼堂集合,今天宸泽哥哥请我们吃饭。”   顾宸泽?请我们吃饭?   哦,是了,似乎某人几个月前确实说过,不过我以为只是客套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真来兑现承诺了。不过……   “夏夏,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我和钟墣约好了,等他一起回家做饭呢。”   “哎呀,我已经知道了啦,我打你家钟墣电话请示过啦,他说刚好他在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让我监督你好好吃饭呢。”   “可是……”   “不要再可是啦,你家领导已经批准,今晚你归我管,林懒懒,你可不要让我觉得你重色轻友哦!”范夏开始装嗔。   我扶额:“好啦好啦,我现在就过去行了吧。”   “嗯嗯,校礼堂哦。”   等着范夏欢欢喜喜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想起短信提醒铃声,打开一看,是钟墣:多吃点,等我忙完了去接你。   嘴角止不住上扬,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回了一句:“嗯,你也记得吃饭。”   一路保持着好心情,眼看着快到校礼堂门口,却不见范夏的踪影。只看见一男子侧对着我的方向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身休闲装扮,身形修长俊逸。   我疑惑,明明和范夏约的校礼堂,怎么这会儿倒没见着人,正想着从包里翻出手机给范夏打个电话,一直侧对着我的男子忽然有所感应般回头,见是我,微笑着先开了口:“燃燃,好久不见。”   我这才看清原来是顾宸泽。今天十足一副大学生装扮。白色衬衣搭配浅蓝水洗牛仔裤,头发像是刚理过的样子,清爽干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掩去了眼神的锐利,淡化了一丝高傲与生人勿近,显得越发清秀斯文,不过看着似乎比几个月前黑了一些。   “顾总好。”我下意识地开口,许是今天心情好的缘故,又或是顾宸泽这一身装扮甚合我的喜好,打招呼时便不自觉带了笑意:“怎么没见夏夏?”   顾宸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敛了笑容,露出一副颇是失落的样子,淡淡道:“燃燃一定要跟我这么客套吗?莫不是怪我这顿饭请的迟了?原本搬家不久后就想着带你和夏夏出去吃饭的,后来因着一个项目出了趟国,前前后后飞了十几个国家,直到前天才忙完,所以给耽搁了。”说完只拿眼睛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原只觉得我们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毕竟不甚熟悉,顾宸泽倒是说过让我随着范夏叫他哥哥,但到底还是不同,况且许多间接经验告诉我,对于有钱人,贸贸然沾亲带故,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存了攀龙附凤之心,只会叫他们越发看不起,何况顾宸泽比许多有钱人更有钱,更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我潜意识里便对他存了份敬而远之的想法,故而还是客套地叫了一身“顾总”,哪知这次他竟表现地如此在意,还给出这许多的解释,顿时让我有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不是不是,顾总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还不习惯而已。”跟着范夏叫哥哥,我是实在叫不出口啊!   顾宸泽了然,但是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那你也总不能每次见我都叫顾总吧,我可从来不在私底下带公司女职员出来的,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以权谋私……”   我听着这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仔细想想顾宸泽说的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叫不出哥哥啊!   许是顾宸泽看出了我纠结的原因,倒是好心地开口:“我也知道一时多出个我这般年纪的哥哥叫你接受不了,不过这‘顾总’不许再叫,你要是不习惯,就叫我全名吧。”   一番软硬兼施,说完又拿眼睛望着我。   我只觉顾宸泽今天这副眼镜着实有魔力,明明前两次见面还是一副威严稳重的样子,一双眼镜也是叫人看不透地锐利深邃,怎的今日一戴上这眼镜,就跟换了张脸似得,容貌还是那般容貌,可表情和神色却活脱脱另一幅面孔,若不是亲眼见着,打死我也不相信现在站在我眼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拿着一双眼巴巴得望着我的会是几个月前那个穿着西装,高高在上的顾宸泽啊!   我讶异、愧疚、踌躇,最后在某人的凝视下结结巴巴,叫了声:“顾、顾宸泽。”   某人终于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微笑:“嗯,夏夏上洗手间了。”   这是终于回答我的问题了。   话音刚落,只见范夏一阵风思地刮到了眼前,一把挽起我的手:“懒懒你到啦,那我们出发吧,今天可要好好痛宰又签了一笔大单的资本家一顿。”说完朝我挤眉弄眼。   我顿时了然,这小妮子是变着方告诉我怎么报上回烈日照晒之仇呢,越发觉得好笑,只是旁边还站着资本家本人,我倒是还不敢嚣张到笑出声。   不过资本家本人倒是一脸无所谓,还甚是配合地为我们边开车门边来了句:“两位小姐高兴就好,不用为我省钱。”   一路说说笑笑,最后到了一家私菜馆,一进门菜馆老板便迎了过来:“顾总,包厢都给您准备好了,还是“竹舍”,现在点餐?”   顾宸泽应了一声,便带着我们轻车熟路上了二楼,看来是常客了。   一路走过,一派古色古香,南木地板,红棕色的墙面,仿长信宫灯的落地陶俑,每间包厢的名称乃至内里的格局设计,都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错。   当然上的菜味道更不错。   一顿饭下来,只觉对顾宸泽又是大大一番改观。   不得不说工作时间之外的顾宸泽其实极好相处,是的,没听错,极好相处,并且十分绅士,也许是家教使然,对女生更是照顾有加,点餐前会问你的喜好和忌口,等餐时会找话题让你不至于呆坐着尴尬,上菜了会用公筷给你夹菜,不动声色间会掌握你的喜好然后将你喜欢的菜调到你筷子够得着的地方。话不多,但总能很好地活跃气氛,这点上次在食堂吃饭时已经知晓,这次同样没令我失望。这几次相处下来,倒是有点理解顾宸泽为什么那么受女生欢迎了。   “懒懒?宸泽哥哥问你话呢?你去不去啊?”范夏的声音忽然想起,将我拉回现实。   “嗯?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光顾着吃东西了,你们说什么了?”光顾着在心里评价顾宸泽,没想到走神了。   范夏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果然是吃货啊!”   对面的顾宸泽端着服务生新泡的茶慢慢抿着,看向我的眼睛满是笑意,把我错过的话又耐心复述了一遍:“我说国庆节我们公司组织员工去西安旅游,你们俩要不要一起?”   我还未回答,范夏倒是先我一步开始做思想工作:“去吧懒懒,反正国庆也没其他事,免费的耶,不去白不去,而且你不是最喜欢到这种历史悠久的地方旅游嘛。”   我很是心动,曾为十三朝古都的西安,是每个学历史的人都想一游的地方,我神往已久,奈何每次不是因为经济拮据,就是因为没人同往,至今也没去成,而现在这样一个机会横空出现摆在我的面前,我怎会想要拒绝,不过……   “我倒是很想去的,但是恐怕这次还是去不成了……”我不无惋惜道。   “为什么啊?”范夏一脸焦急。   “唔,有一点家事,走不开。”我模糊其词。   “什么家事啊?你丫的要重色轻友过两人世界?大不了叫上钟墣一起嘛,反正宸泽哥哥又不差钱。”范夏锲而不舍。   “不,不是啦……”当着顾宸泽的面,我不知如何开口。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范夏却一再追问:“你这死丫头,现在对我都有秘密了是不是?”   我有些头疼,看看对面的顾宸泽,脸上已经没了原先的笑意。顿时心里涌出一丝烦躁,人家好心好意自掏腰包地邀请,而我却再三推阻,看来晚上要是给不出一个有力的回答,怕是会把这饭桌上的两人都给得罪了。   “钟墣的妈妈国庆节回国,他说要请他爸妈回家里吃饭。”我尽量含蓄。   范夏终于多云转晴,侧过身一把拉住我:“你的意思是,你这丑媳妇终于要见钟家公婆了?!”言语里的欢喜比我还甚。   我低低应了声。我们俩平时无话不谈,直来直去惯了,现在当着顾宸泽的面,我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如果是为了这事,那还真不能让你一起去了,要不到时候给你未来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得怪我一辈子啊!”范夏开始打趣我。   “夏夏!”看着对面一直沉默着的另一人,我只感觉甜蜜中多了一丝别扭。   “好啦好啦,知道你脸皮薄,不逗你了,你不去,那我只能粘着宸泽哥哥了。”范夏回过头,冲着一直默默品茶的顾宸泽讨好一笑。   顾宸泽看似十分头疼地扶了扶额,朝着范夏问了句:“燃燃交男朋友了?”眼睛却是定定地看向我。   我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   范夏已经开口:“是啊,我们家懒懒,活了23年终于情窦初开,红鸾星动,而且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一举拿下了我们N大着名才子钟墣钟大公子呢!这不都要见公婆了嘛。”   “钟墣?难道是……”   “你猜的没错,就是奕欢阿姨的儿子钟墣。”范夏一脸得意。   顾宸泽却不再说话,早已将一双眼睛从我脸上移开,静静品着茶,隔着眼镜我看不清他的眸色,但直觉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的好。   熟悉的专属铃声想起,我顿时心里一松:“你们聊着,我出去接个电话。”也不等剩下的两人回答,拿了手机快步走出包厢,向工作人员问了洗手间的方位,一边走着一边接起电话。   “懒懒,聚餐结束了吗?”电话那头钟墣问道。   我只觉心里一甜:“吃的差不多了,你呢,吃了没有,肚子饿不饿,怎么开了这么久?”从起先到现在,都快差不多3个小时了。   “嗯,有重要的事部署了一下,所以开的有点晚,等回家再告诉你。我结束会议后在外公家吃了点,你把具体地址报给我,我现在去接你。”钟墣回答。   我却不舍他奔波:“不用啦,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去吧,你先回家休息。”   “我去接你,太晚了,我媳妇一个人我不放心。”那头钟墣坚持。   我被突如其来的‘媳妇’羞得满脸通红:“真、真的不用啦,如果夏夏也回朝阳华苑,我们正好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即使隔着电话我也能肯定那头的钟墣在憋笑,顿时又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怎么被他三言两语就乱了心智。   “不许笑。”我只能用强势掩盖羞涩。   回答我的是一阵开怀大笑,就在我恼羞成怒即将挂电话之际,那头的钟墣终于收住了笑声,一本正经道:“好好,我媳妇不许我笑我就不笑了,都听媳妇的,那要是待会儿没和范夏一起回来,就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知道了吗?”   我似恼实喜,看着洗手池镜中的一张脸,越发绯红,不敢再听,应了声知道,便急急挂了电话。但镜中的人,嘴角上扬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   我就这样也不知对着化妆镜中的自己傻笑了多久,直到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按着原路走回包厢。   包厢里,见我进来,范夏忽然停了声音,对面的顾宸泽也是面色一怔,我疑惑,自己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范夏却又已经满面笑容,转身对着我问了句:“接完电话啦,吃饱了没?吃饱了咱们就回家吧,可别让你们家钟墣等急了,要不下回就不让你跟着我出来了。”   我只感觉刚恢复温度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这死丫头,尽开我玩笑,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范夏拿着包站起来,一直坐着的顾宸泽也跟着起了身:“我送你们回去,我去开车,你们在门口等我。”   范夏应了声好,我便也跟着说了声谢谢。顾宸泽则是摆了摆手。   许是到了10点多,大家都有些累了,回来的路上一室安静,顾宸泽专心开着车,范夏眯了眼靠在我肩上假寐,而我看着两旁倒退的夜景,一路满是甜蜜。   到了小区门口,跟顾宸泽道了谢,本想礼貌性地目送他离开,顾宸泽却坚持看着我们上楼亮灯再走,知道他这是绅士风度,我们便不再推辞,两人挽着手,坐了电梯直奔12楼,范夏是困得不行,我则是心心念念那个家里为我留灯的人。    ☆、第 18 章   在门口和范夏道了别,拿钥匙开门换鞋。   客厅留了灯,却不见钟墣的身影,卧室里传来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我三两步上去,房门先我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正是我心心念念的钟墣。   “回来啦,柠檬水在厨房,喝完去洗澡。”钟墣说道。   我夜间进食后总是习惯喝杯柠檬水,以前都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而现在,总有人为我提前准备好。   “嗯。”我答。   本想拿了衣服乖乖去洗澡,可看着暖黄的灯光下静静伫立的钟墣,却忽然生了偷吻的念头。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动作,唇瓣上传来软糯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更近一步,被偷袭的人并不反抗,反而鼓励般环住我的腰,我的舌在他的唇齿间轻轻扫过一遍,便轻而易举叩开了牙关,缠了他的舌轻吮,是我喜欢的柠檬水的味道,酸中带着一股清甜,让我不由沉迷,忘了下一部动作,只顾一寸寸添吸起来。   被偷袭的人似乎被我的停滞不前耗光了耐心,在我反应过来前,已经变被动为主动,抱着我倒退两步背靠墙上,开始惩罚性地啃咬起来,我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口齿间全是柠檬水的味道,唇齿被来回扫荡,舌尖已经微微发麻,呼吸越发急促,好在我憋气到极限之前,某人“好心”地将唇舌转移到了耳畔,我已顾不得麻痒,只顾大口呼吸起来,等到气息渐渐平稳,哪只钟墣又不管不顾欺了上来,卷了我的舌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手也不再满意地从腰际移到了胸前,轻轻揉捏起来。   “嗯……”我无意思地□□出声,两人具被吓了一跳。顿时恢复清明,一时羞愧难当,只怪自己定力太差,怎么偷个吻,到头来差点弄得不可收拾。钟墣也停了动作,低了头将我的衣服细细拉好,抱着我半晌不说话,只将唇舌在我脖颈间来回摩擦,慢慢平息着欲望。我已经被吓的不敢动弹,只任他紧紧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钟墣这才抬头直视我,良久后轻叹一声,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懒懒,我等不到你毕业了怎么办?”   “嗯?”我疑惑。   钟墣却不再回答我,右手前移,将我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去洗澡吧,待会有事和你说。   我如得了赦令般,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等吹干头发出来,钟墣已经收拾稳当,捧着书靠在床头研读。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柠檬水。起先一门心思在钟墣身上没注意,这时却赫然发现床头柜旁立着一个黑色行李箱。   钟墣已经合上书,端起柠檬水朝我说:“过来,把水喝了。”   我听话地上床,接过柠檬水,在钟墣注视下一口一口将柠檬水喝光,然后把杯子放回柜子上,静静地等待钟墣开口。   钟墣熄了大灯,只留下床头灯亮着,一室静谧,拉过被子盖好,侧过身将我抱在怀里,这才开口:“今天开会,说是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附近又有新发现,上面很重视,所以从我们学校临时抽调考古人员,赵教授组队,明天就出发。”   原来如此,这是好事。作为历史研究者,我同样希望夏王朝历史研究能取得新突破,只是欢喜之余又多了一丝不舍。   “那你这回要去多久?”自从确定关系之后,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已经让我形成一种依赖,他可以不用时时陪着我,我却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他,这样毫无征兆的分别,多少令我有些不舍。   “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吧。”钟墣搂着我的手紧了紧。   “好久,我想你了怎么办?”我现下只余不舍。   “我会给你打电话。”许是被我难得的撒娇取悦,钟墣轻笑出声:“只是见爸妈的时间又得推后了。”   刚才光顾着不舍,倒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又能拖个十天半个月,倒是感觉呼吸一松,连不舍得情绪都冲淡了不少。   我的变化没逃过钟墣的眼睛。见我这般,钟墣颇是无奈:“你啊你,就让你再逍遥几日,等我回来,看你还找什么借口再拖。”   我只当听不懂,将头埋在他怀里偷笑,过了几秒,又听钟墣开口:“懒懒,等见过爸妈,我们先把婚订了吧。”   我被突如其来的订婚惊地猛地抬头,不期然撞进钟墣茶色的星眸里,那目光清亮坚定,深邃中带着郑重,找不到半点戏谑的影子,就这样沉沉地看着我。   我只觉自己的心脏重重一跳,而后一窒,紧接着便乱了拍。终于明白电视剧中说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什么感觉。   但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钟墣见我不语,也不再强迫我,右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拍着,过了良久,开口:“是我太心急了,睡吧。”   我却分明听出了淡淡的失落   第二天早起上课,回来时,钟墣已经出发,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打开,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已出发,勿念!和范夏说好这段时间与她同住,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隔了一行,两个字隽逸有力,分明是‘想你’。   心里一阵闷痛,才发现原来自己既自私又矫情。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钟墣的关切与爱意,却总是自私懦弱地在原地畏手畏脚,不肯给他回应。明明心里想答应想的不得了,却永远不敢用行动去表达,分明已经感受到他的失落,却还是因着自己的顾虑在他温暖的怀里装睡,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还好,一切都还来的及。   纵使他的父母不喜欢我又怎样?纵使在爱情里先低了头又怎样?纵使显得随便轻率又怎么?我不能再让我喜欢的人失望。   不再犹豫,拿起手机,敲出烂熟于心的话语,发送。一切完毕,握着字条,躺倒在充满熟悉味道的床上,只觉得从脚趾到发丝都畅快淋漓    ☆、第 19 章   距离那条短信发出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钟墣却渺无音讯,而我也未曾主动联系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一来是拍影响他工作,二来是虚荣心作祟。   我家母上大人曾用十一个字对我进行过精辟概括:有贼心,没贼胆,干了还认怂。就为这评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我妈在医院后门捡到的,现在千帆过尽,蓦然回首,发现还是我妈了解我。   就拿这回这件事来说,其实在心里,我早就设想过将来和钟墣的种种,包括婚礼的样子、房子的装修、甚至是孩子的名字,但是到了钟墣要带我见家长、订婚,我又举棋不定,态度模糊,最后让他伤了心失了落,自己又愧疚,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发了短信表了白明了态,这会儿又拿捏拿乔,畏手畏脚,连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反应都不敢,时间越久,越是懊恼当时怎么就脑袋一抽发了那条短信。   不过发出去的短信就如泼出去的水,哪还有回收的余地,我便日日在期待与懊恼中犹如深闺怨妇,等着钟墣的回信。   终于,在钟墣离家的第十天,我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回信。   当时还在上课,无聊的世界地理文献史,正听地昏昏欲睡,不期然想起了短信提醒声,迷迷糊糊点开,收件人一行两字顿时惊的我睡意全无,不是钟墣又是谁?迫不及待向下看去,内容只有短短两行……   范夏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我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样子。   “干嘛呢懒懒,中彩票啦?捡到钱了?笑得这么灿烂。”范夏问。   我将手机递给范夏,转过身看着她继续傻笑。   “什么啊这是?”范夏接过手机看了看:“钟墣的短信啊,写了啥啊让你这么开心?”   接着又将内容一板一眼念出声:“秋日游,菊花绽枝头。花下谁家未语人先羞?子欲将心赠与姻缘就。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哎呀,想不到你们家钟公子还这么有文采啊,不过也够肉麻啊!”范夏将手机又递还给我,打趣道:“也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一首高仿诗至于就把你乐成这样吗?”   说完见我还在傻笑,叹了句:“傻得无药可救啊!”便丢下我进了卧室。   都说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短短34个字意味着什么,顿时只觉这十天的忐忑懊恼失落统统一扫而空。只余了满心的思念。   一时情动,指尖跳跃,又是一条短信发了出去: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回钟墣没有让我久等,不过几秒,指示灯闪动,屏幕亮起,我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短信框里言简意赅,静静写了两个字:“等我。”   哎!这年头去哪找有技术又有文采还有情调的男朋友啊!   只是钟墣,我当时满心欢喜,一心一意盼着念着等着你,怎会想到等来的会是那样一个你?    ☆、第 20 章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会是在老顾的办公室见到我的外来婆婆,更没想到我未来婆婆开口第一句话会是:林燃吗?钟墣现在在医院,他想见你。   我连一句阿姨好都没出口,便稀里糊涂担惊受怕地被带到了市人民医院,然后便看到穿着蓝色条纹病服,左腿右臂打了石膏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钟墣。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意外地让我七上八下的心归于平静。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的钟墣还活着。   我在钟墣妈妈安抚的眼神中尽量放轻脚步朝钟墣靠近,病床上的钟墣先睁开了眼睛。我和他的目光就这样不期然地在半空中交汇,眸光点点,不知道是谁的眼里蕴了泪水。   “懒懒。”钟墣用左手撑床,想要坐起。   我快步上前,避开他受伤的右臂,双手一前一后握住后背和左肩,将他扶坐起来,左手抽离的时候,却被他紧紧握住。   钟墣妈妈调高了床位,说了句:“林燃,那先麻烦你照看一下钟墣,我回家就给他拿几件换洗衣服。”   我一口应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钟墣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开口佯装轻松:“懒懒,我想你了。”   憋了一路的惊慌与害怕终于化成眼泪以势不可挡之势倾泻而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钟墣面前哭。   显然把钟墣吓的不轻,下意识就想伸出双手抱我,直至右手吃痛垂下,这才记起自己现在的状况,改为用左手将我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抹去。   即使泪眼朦胧,我依然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关切、心疼还有掩盖不住的失落与着急。   我心疼。   小心地避开伤口,我把头窝在他胸前,双手搂紧他的腰。等到再一次平静下来,才闷闷出声:“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都不好看了,我妈可是颜控呢,要是看你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把我嫁给你。”   怀里的钟墣明显僵了僵。良久,才又开口:“懒懒,那我该怎么办?”   我笑:“你啊?好好养着,等什么时候恢复到原来的颜值和身材,我就求我妈把我下嫁与你。”   钟墣笑,搂着我的左臂又紧了紧:“嗯,我都听媳妇的。”   我又甜蜜地想流泪,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   手忙脚乱地退出钟墣的怀抱,扶他躺好,又往脸上胡乱抹了抹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应声开门。   来人却是顾宸泽,手上提着一个水果篮,旁边站着一位端庄娴静的中年妇女。   顾宸泽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缓缓开口“我和我妈来看看钟墣。”   我侧过身:“哦,谢谢,快请进。”   顾宸泽应声进门,他妈妈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我关了门站在一旁。   床上的钟墣对着角落里的我说了句:“懒懒,给夏姨和宸泽哥倒杯水。”这才转过头,朝来人叫了声:“夏姨,宸泽哥。”   顾妈妈挨着钟墣坐下,我倒了杯水递过去,说了句:阿姨喝水。她看着我笑着说了声谢谢,侧过头又问钟墣怎么会伤成这样。   刚刚来的路上钟墣妈妈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和对方在谈治疗方案,所以我也没机会问问来龙去脉,现在顾宸泽妈妈开口询问,我才从钟墣三言两语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是考古现场发生土方坍塌事故,连同钟墣在内的三名工作人员被埋压,因为事故发生地土质松软,现场坍塌土方量大,作业面积狭小,无法使用大型机械设备,救援人员只能用铁锹进行挖掘,经过七小时的努力,救出了三名被困人员,钟墣伤了左腿右臂,另一男生头部受伤,另一名女生却因为泥沙入鼻窒息,尽管经过救援现场医护人员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因为窒息时间过长,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钟墣尽管语调平静,却难掩沉重,我站在病床旁。却自私地暗暗庆幸还好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不是钟墣。   顾宸泽背靠窗户默默无语,我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朝着我们的方向。顾妈妈安慰了几句,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正要起身告辞,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是去而复返的钟墣妈妈,以及……钟墣爸爸。   尽管内心无比渴望能留下照顾钟墣,我的身份和立场却不得不命令自己暂时离开,与钟墣约好明天再来看他,便在来人探究的目光中出了医院。   没走多远,旁边响起喇叭声,往里让了让,那喇叭声又响了响,烦躁地回头,竟是顾宸泽。   顾宸泽见我回头,降下车窗说了句:“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说不用了,我搭公交就好。   顾宸泽眉头微皱:“这里不让停车。”   我说真的不用了,我搭公交很方便的。   顾宸泽眉头紧蹙:“你确定你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核桃眼在外面晃悠不会被别人当做国宝观赏?”   见他如此坚持,我只好上车。   一路静默无语。我满脑子都是钟墣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不都说如果自己在乎的人受伤,会有心灵感应的吗?为什么远在千里之外的钟墣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却一点预兆都没有收到?   后来想想,也许是我们缘分不够深吧。   车子开到“朝阳华苑”,我道谢下车,手却被顾宸泽握住。   “等等。”   我疑惑回头。   顾宸泽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几眼,却又松了手坐直,面朝前方道:“没事了,你走吧。”   我下车,却见范夏头发凌乱,一身睡衣,踩着人字拖迎面而来,走近了见我双眼红肿,也没出声,只顾牵着我乘电梯上了12楼。   进了门范夏问我:“怎么了?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吗?”   我把钟墣的事复述了一遍,范夏听完也是一阵庆幸:“还好还好,平安活着就好,你不知道刚刚宸泽哥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把我下了一跳。”   “顾宸泽?”我疑惑,他为什么给范夏打电话?   范夏表情透着一丝古怪:“唔,宸泽哥哥说你今天情绪不稳定,让我注意着点。”   我莞尔:“估计是起先在医院碰到他的时候刚哭完,表情有些吓人吧。”   范夏也不再多问,拿了衣服让我去洗澡,我记挂着明天要给钟墣熬骨头汤,便又下楼去了趟附近的夜市买了食材,范夏不放心,也跟着去,回来又催我赶紧洗漱休息,临睡前又抱了枕头分了我一半床,看我神色无异,这才沉沉睡去,我却睁眼看着天花板,整宿睡不着。   临近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没一会儿,又被5点的闹铃吵醒,大哭过后又失眠,眼睛干涩地睁不开,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钟墣,便再顾不得其他,起床草草洗漱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熬汤。   紧赶慢赶,8点到了医院,还不算晚,轻轻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钟墣的爸爸。   我有些紧张,道了声:“叔叔好,我来看钟墣。”   钟墣爸爸应了声:“谢谢你,进来吧。”   钟墣在床上坐着,折叠椅上放了一本书,抬头见是我,合上书,笑着看我。   我也笑着看他:“我给你熬了骨头汤,买了一份皮蛋瘦肉粥,趁热吃吧。”   钟墣却看向他爸说道:“爸,我女朋友来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让人喊我妈。”   钟墣他爸笑着摇摇头,却也没坚持留下,拿了外套边穿边说:“你妈过会儿也要过来查房了,那我就先回公司,你好好休息。”临出门前又朝我说了句:“那就辛苦你了林燃。”   我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钟墣却只盯着我笑。   当下也不及多想,只怕汤粥凉了伤胃,倒了一大碗,盯着钟墣喝下。   看着钟墣一口气喝下,这才问道:“味道怎么样?”我第一次熬汤,早上又匆忙,也不知道味道可不可口。   钟墣说甜。我说不对啊,骨头汤我只放了点盐,根本没放糖啊,怎么会甜呢,难道早上匆忙之间错把糖当盐放了?   钟墣说真的很甜,不信你试试。   我就着他用过的汤匙舀了一口,微咸,一点也不甜啊!   钟墣终于忍不住大笑,等笑够了,用左手握住我左手,说了句:“媳妇,我是心里甜。”   这人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却不得不承认一时轻松了许多。   我说:“你要是喜欢喝,我以后天天给你熬。”   钟墣边喝汤边点头。   刚好吃完早饭,一群白衣大褂推门而入,为首的正是钟墣的妈妈,后面乌泱泱跟了几十来号人。我开口问好,视线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写着主任医师:赵奕欢。   量体温、测血压、部位按压、一系列常规检查,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后面一群小姑娘小伙子刷刷做着笔记,专业有序,一切完毕,钟墣妈妈一视同仁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又带了一群人乌泱泱出了病房。   我由衷感叹:“钟墣,你妈妈好帅!”   钟墣笑:“是在医院的赵医生很帅!在家里的钟墣妈妈可邋遢地很。”   我讶异,想不出钟墣妈妈邋遢地时候会是什么样,不过……“不过你这么表里如一的一个人,相信你妈妈反差也大不到哪去。”   我笑,转身收拾碗筷进隔间洗漱,却没看见外面的钟墣望着我的方向出神,眼里写满了针扎和愧疚。   我在医院陪了钟墣一天,期间除了进出打吊针的护士,难得安静得没有其他人来打扰。我靠在钟墣身边,给他说他外出时学校发生的趣事,汇报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钟墣偶尔附和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我唠叨,两人就这样呆着,不知不觉到了晚上8点多。   钟墣看看挂钟说:“八点多了,你快回家吧,晚了一个人不安全。”   我打趣:“是啊,像我这般肤白貌美大长腿,最近出门少了免费的保镖,是有点危险,所以某人可得赶紧好起来,要不媳妇被别人拐跑了可有的哭!”   钟墣笑,在我额头轻轻吻了吻,又移到眼眸吻了吻,然后是鼻尖,双颊,等移到唇上时,渐渐变了味道。开始还只在唇瓣上温柔地舔舐,慢慢就变成了轻咬浅啄,力道越来越大,我微微吃痛,刚张口,唇舌就被乘虚而入,一遍又一遍地吮吸,缠绕,扫荡,我只觉口干舌燥,吃痛地□□出声,钟墣却没像往常每一次那般体贴地停下让我喘口气,反而加重力道,不管不顾地继续吻咬,我心中讶异,但顾及他的伤处,并不敢挣扎,只能一边默默承受,一边用手在他背上安抚性地拍着。   钟墣终于停了动作,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左手环过我的腰,越收越紧。   我不敢挣扎,静静坐在床上任由他抱着,尽管腰上的力道已经大到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脖颈间被钟墣紊乱的呼吸酝地温痒湿热,甚至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   今晚的钟墣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舍不得我走啊?”我开玩笑道。   钟墣没有回答,沉默地反常,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耳畔传来闷闷的声音:“舍不得,懒懒,我舍不得。”   我如释重负,还能玩笑就没事。   我说:“乖乖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过了许久,耳畔的呼吸渐趋平稳,钟墣终于放开环着我的手,抬起头直视我,嘴角噙着笑意:“回去吧。”   我笑着点头答应,扶他躺下盖好被子,熄了大灯,关门离开。    ☆、第 21 章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细想今晚钟墣的表现,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不由有些烦躁,范夏说可能是我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又没休息好导致神经衰落,所以多疑多虑,叫我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我也希望最好是自己多虑。   可惜第二天的事实证明,虽然我平时神经大条,但是第六感却比我的生理期还准。   5点的铃声准时响起,伸了手去关,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收件人处写着钟墣的名字,看看发件时间,是凌晨两点,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深呼吸,点开,短信内容言简意赅:懒懒,我们分手吧。   心脏快速收缩,又重重一坠。   6点,我穿过刚刚苏醒的城市,一阵兵荒马乱赶到医院,昏暗中的病房依然整洁干净。   气喘吁吁跑到护士站,我问:“VIP302房的病人呢?”   那护士约摸认得我,好心地告诉我:“那床病人昨晚转走了。”   我问:“那您知道转去哪了吗?”   那护士却说不知道。   我又问:“那赵奕欢赵主任今天坐诊吗?我有急事找她。”   那护士又意外地开口:“赵主任已经离职了,昨天那是最后一次查房呢。”   我只觉心凉了半截。   汗湿后又被风干的衣服穿在身上,透着一股股寒意,即使迎着初升的太阳,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但我却顾不得许多,一边不停地给钟墣打电话,一边往学校赶。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接,却也没有挂断。没有温度的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我却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呼出。   一办赵教授办公室的房门锁着。等了许久仍然没看到人,我又不死心地跑到家属楼赵教授家门前等着。   从早上到晚上,电话已经电力耗尽自动关机,肚子饿到没感觉,只是初秋,我却已经感觉手脚冰凉。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是老顾的声音!那另一个人一定是赵教授!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一定是老顾和赵教授回来了,一定是!   迫不及待想要迎上去,抬腿才发现双脚发麻,不听使唤。   “懒懒?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老顾已经走到跟前,我急忙侧身看向后面,跟着的却是……顾宸泽。   我不死心,扶着墙站直:“老师,您知道赵教授去哪了吗?我找他有事。”   老顾神色一黯,叹了口气:“老赵走啦,早上的飞机。”   “走了?”我不愿相信:“走去哪里了?老师您告诉我,赵教授走去哪里了?”   老顾眼里透着伤感:“考古出意外这事你也知道,连钟墣也……”老顾看着我顿了顿:“老赵干了一辈子考古,年轻时磕磕碰碰也是常事,现在估计是老咯,出事的又是自己的外甥和学生,虽然是天灾,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啊,跟学校提了退休,陪着外孙出国看病了,就剩我这老顽固孤孤单单一个人咯!”   出国了?!   就这样不声不响出国了?!那还会回来吗?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我不甘心地想追问,抬头却看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宸泽正眉头微蹙,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再看老顾,整个人掩盖不住的落寞。   我忽然愧疚地开不了口。   一个朝夕相处了大半辈子的挚友忽然离开,老顾的不舍与难以接受绝不亚于我。   “老师……”我安慰,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了。   老顾摆手:“不说咯不说咯,我个一只脚都跨进坟墓里的人了,还悲春伤秋个什么劲儿……倒是你,懒懒”老顾直视我:“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们都还年轻,这件事总会过去,你们都得朝前看。”   我在老顾期盼的眼神中应了声嗯,我说老师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宸泽却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朝他看去,一身墨色西装,隐在暗黄的灯光里,隐隐约约,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说:“不用了,您陪老师吧。”   我转身欲走,这种时候我害怕别人的同情与安慰,那会让我彻底绝望。   “等等。”顾宸泽朝我说道,又侧身看向老顾:“爷爷,我们各退一步,要是您坚持继续住在这里,那周末就必须回老宅。”   我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静静站着。   老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宸泽,神色微异,但一闪而过。摇头说道:“我一糟老头,回老宅和你瞎参和儿干嘛,你要是带女朋友回来多不方便。你们年轻人爱自由我知道,我老虽老,还有眼力见儿。”   “爷爷,你不要再找借口了,要不就这么定了,要不我明天就找人来帮你搬家。”顾宸泽坚持。   见顾宸泽口气如此不容商量,老顾只好答应。   顾宸泽终于露出晚上的第一个笑脸:“那您早点休息,我送林燃回去。”说完看向我,说了声:“走吧。”便抬了腿先行走下楼梯。   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我身上,连个拒绝的机会也不给我,我只好朝老顾告别,跟着下楼。   顾宸泽已经发动车子在等我,我上车,朝他说谢谢。   顾宸泽斜睨了我一眼:“你要一直跟我这么客气下去吗?”   一天神经紧绷的等待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我说:“顾宸泽,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墣跟我分手、出国。   我联系不上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明明昨天他还搂着我说说笑笑,   口口声声叫着媳妇儿,   说我熬的汤好喝,   说舍不得我走,   问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妈把我嫁给他,   为什么今天就说分手了呢?   为什么就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悄悄地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呢?   我还没答应啊!   我还没答应分手呢!   不是说爱我的吗?   为什么爱我还要分手啊?   你知道我肯定会着急,会难受,会伤心到大哭的啊!   钟墣,你个大骗子!大混蛋!不负责任的胆小鬼!   可是钟墣,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我还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左侧边递过来一张纸,我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向上,看到顾宸泽意味不明的侧脸。   “难道要我帮你?”顾宸泽回眸看了我一眼,右手依然捏着纸巾。   对面漆黑的车窗里映着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我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伸手接过纸巾,想要说声谢谢,又怕惹了顾宸泽不高兴。便自顾自擦了起来,可是一张纸巾湿透,眼泪却没有止住的迹象。   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在顾宸泽面前就哭成这个鬼样子,心不听使唤就算了,怎么眼睛也跟我过不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越掉越凶,我索性放弃无谓的补救,就让他静静流淌。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顾宸泽不知何时停了车,侧过身看着我。   “真就这么喜欢钟家那小子?”   一听到钟墣,我眼泪掉的更凶。   “林燃,你现在的行为愚蠢透顶,不仅于事无补,而且没有半分益处。”顾宸泽冷冰冰地说。   我只觉绷了一天的神经轰然断裂,苦苦压抑的委屈与怒火向外喷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话已经不过大脑倾泻而出:“是,我愚蠢,我就是愚蠢啊!我是愚蠢至极的小人与女子啊!所以才会被人不明不白说分手,所以才会连自己男朋友去了哪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找不到人就只知道在这里傻哭啊!哪像您啊,高高在上的总裁,无往不利的商人,一分一秒斤斤计较,没有收益就绝不会浪费时间不是!那您今晚怎么会主动要求送我回家呢?哦,肯定是您一时头脑发热同情心泛滥对不对,要不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毕竟送我这愚蠢透顶的人回家同样没有半分益处不是!”   口无遮拦发泄完毕,心中顿觉痛快无比,但理智渐渐回拢后,看着顾宸泽犹如千年寒冰般的脸,又只觉刚刚所说的话都被冻成了锋利无比的冰刃,调个头又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真的是愚蠢透顶。   车厢里的温度一时降了好多度,我不敢抬头,看着顾宸泽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数次,最终一言不发,再次发动上路。   良好的教养与绅士风度使得他即使盛怒也而不会像我这般大喊大叫,但是我依然从不断加快的车速和紧抿的双唇判断出他现在很不高兴。   一路无语到了小区门口,顾宸泽依然正视前方,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样子。我下车,冷静下来后的我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道歉,奈何某人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毫不留念地绝尘而去。   唉,林燃你这个白痴,怎么会把生活搞得这样一团糟呢。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宸泽凤眼一扫,看向躲在角落里抹泪的某作者:你见过一个男主在文章过了三分之二才有重头戏的吗?现在哭得这么伤心,是舍不得钟家那小子下场,换我上咯? 某作者憋泪,默默遁走。 ☆、第 22 章   钟墣离开已经一个星期,我在一天又一天的失联中开始慢慢感到绝望。   但是我又不甘心,因为那烂熟于心的号码仍然存在,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从来不曾接起。   范夏已经从最开始陪我难过到劝我放弃变成现在的束手无策,因为我的反应不同于绝大多数失恋的人那般选择留在原地颓废,或是快速投入下一段感情。   我在认真地吃饭,也在安静地睡觉,只是把其它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拨打那个一直不曾被接通的号码。   范夏说:“懒懒,你别这样好不好,他已经跟你说分手了啊。”   我答:“可是夏夏,我还没答应他呢。”   范夏红了眼眶:“懒懒,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我们找个更好的。”   我笑:“夏夏,不会有更好的了,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会为了养好我的胃在家给我做饭;   会怕我着凉给我吹头发;   会因为我喜欢吃榴莲而情愿容忍自己最讨厌的味道为我做榴莲蛋糕;   会细心地每天为我准备一杯柠檬水;   会把我拍进每一道风景里;   会为我写肉麻煽情的诗;   会口口声声叫着媳妇;   会态度强硬地要带我见他爸妈;   会拐弯抹角提醒我是时候带他回家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会情动难忍却顾及我的感受一忍再忍;   会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可怜兮兮地说舍不得我走。   可是,这些也都不会再有了,因为这个人,他把我留在原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不干脆给我一枪一了百了呢?   为什么偏偏要选最磨人的无期徒刑,还让我等得不明不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却没有接到学校任何电话,我知道,这是老顾在纵容我,他在给我时间,这个小老头哟,可爱地让我愧疚。   所以在钟墣离开的第八天,当老顾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老师。”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难听。   电话那头顿了顿:“懒懒,我是钟墣的妈妈,我们能见个面吗?”。   半小时后。   老顾为我们带上门,给了我们一个私密的空间。   周日的办公楼安静地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能跟着钟墣叫你懒懒吗?”钟墣妈妈问。   我点头。   “似乎我们每次见面的地点都不太对,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医院,都没有和你好好吃顿饭,聊聊天,真是有点过意不去。”钟墣妈妈笑道。   我摇头。   “你跟钟墣说的很像。”钟墣妈妈说。   我抬头,直直看向她。   钟墣跟他妈妈聊过我?   “你很意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惊讶,钟墣妈妈轻笑,一脸温柔:“我们母子俩感情很好的哦。”   我急:“不是的,我知道,我是意外他会跟您聊我,我以为……他只是跟您说过有我这个人”   钟墣妈妈笑着摇头:“懒懒,我们都低估了你在钟墣心里的位置,我倒希望他如你想的那般不在意些,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   心像被人狠狠一踢又紧紧揪住,闷疼闷疼,憋了许久的话还是问出了口:“钟墣……他现在好吗?”   钟墣妈妈别过身看向窗外,良久,才又回头望着我,眼里眸光点点,隐约含着泪,开口却十分平静:“我生钟墣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医生问是要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他爸爸那样一个大男人,哭着说保大人,我当时昏昏沉沉,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坚持保孩子,后来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钟墣很小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跟他说,钟墣啊,你妈妈为了生你差点丢了性命,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妈妈,当时钟墣才多大的孩子啊,也就4、5岁吧,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钟墣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钟墣从小就很有主见,学习上的事从来都不用我和他爸爸操心,他会像同龄的男孩子们一样调皮捣蛋,但却从来不会失了分寸。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按他的成绩,可以选择国内任何一所大学的任何专业就读,他却选择了N大的考古专业,他爸爸希望他学金融或是经济,将来子承父业,他却说自己热爱考古事业,想要为国家的文物挖掘和保护事业做贡献,他爸爸被他一脸真诚和满腔热血弄得无可奈何,也就随了他去。其实我还能不知道,他哪是因为什么热爱考古事业,他是知道我当年因为违背他外公的意愿偷偷改了志愿学了医,很长一段时间父女俩关系闹得很僵,他是想替我尽孝,消除我和他外公心里的隔阂呢。他外公老是感叹一门才学后继无人,我心里有愧,总是装聋作哑,可钟墣这孩子却都记在了心里。我当时跟他说,我说钟墣,长辈留下的问题不需要你去解决,妈妈也不希望你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你猜他怎么说,他跟我说,妈妈,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绝不后悔……”   钟墣妈妈顿了顿,沉沉地望着我,声音带了哽咽:“可是懒懒,·这一次他很后悔……”   不是才刚刚入秋吗?为什么已经这么冷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夜晚的城市霓虹绚烂,嘈杂而热闹,路上的游人三三两两,谈笑嬉戏,而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   钟墣妈妈犹如在耳,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说:“跟你说分手,钟墣很后悔,后悔地不得了,他想反悔,想来找你,想要叫你原谅他,可是他说他不能。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敢接,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一遍遍听着,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却始终不忍心挂断。我跟她说儿子,逃避不是办法,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你应该去和懒懒说清楚,但是他跟我说,她说妈妈,我不敢去见她,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我怕她还傻傻地跟我说她愿意陪着我等;我怕她不同意跟我分手;我怕看到她哭我就会不顾一切回到她身边了,但是我不可以妈妈,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那么自私,她那么好,我不能害了她……”   她说:“当时土方崩塌,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钟墣一把,那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就是钟墣了……”   她说:“本来可以有无数种弥补的方法的,用钱,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甚至是找人在医院里照顾那个女孩一辈子,我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对那个女孩,对她的父母都很残忍,但是我也是个母亲啊,我舍不得,舍不得我的钟墣一天天迅速消瘦,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最后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钟墣,我多希望钟墣也能跟我一样自私一回,我知道他也不想跟你分手的,他也不想选择这种最痛的方法的,但是他跟我说,他说妈妈,那个女孩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你,他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笑着被埋在了土里,他说他不能自私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然后继续跟你在一起,那样对你不公平。他说他必须负责,他说他可以一天天毫无希望地等下去,但是他不能自私地拉着你一起,他不能,也不舍得让你陪着她耗着青春,她说她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孩子……”   她说:“你知道吗懒懒,懂事以后,钟墣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他一直那么阳光开朗,一直那么优秀,一直那么成竹在胸,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差点忘了,他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说:“懒懒,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我恳求你,如果你也同样爱他,那么,就跟他说分手吧,要不他永远也放不过他自己。”   呵呵,我是爱他啊,可是我还是不想跟他分手怎么办?   我放过了他,谁特么的来放过我!   一下一下,颤抖着播出那个电话号码,我知道,这回一定能接通。   嘟……嘟……嘟,电话被接起。   “懒懒……”熟悉到陌生的声音。   努力把溢到眼眶的的泪水憋回去,深呼吸,开口:“钟墣……巴黎现在冷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到我可以听到低低的呜咽声,良久,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冷,一点都不冷。”   “嗯,那就好。”我试图微笑,但最终放弃。   “钟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这句话,在一起的时候我没问,在我们最好的时候我没问,在我们争吵的时候同样没问,甚至是在差点情不自禁擦枪走火的时候也没问过,而现在,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好想知道答案,我也必须得到一个答案,好给自己一个善罢甘休的理由。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因为你值得我喜欢。”   我终于笑:“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喜欢,从头到尾我都喜欢你。”即使电话那头的人隔着几千里,我还是猜得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多温柔帅气。   我终于心满意足:“那好,钟墣……你听好,我现在开始不要再喜欢你了,所以我要跟你分手,记住,是我甩的你。”   还是沉默,就像无声的控诉,久到我以为电话那头的人不会再开口。   “好……我们分手。”   挂了电话,这回连再见都不必说了。   终于结束了,开始地稀里糊涂,结束地稀里糊涂,不过一场□□的爱情游戏,我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头痛,心也痛,果然是愚蠢透顶。   “小心!”随着一声惊呼,身体被带着向右退了几步,撞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又传来冷冰冰的怒骂声:“你是白痴吗?不知道红灯停绿灯行?”   抬头,声音的主人正顶着一张比墨还黑的俊脸冷冷地盯着我,眼底惊涛骇浪,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愫,竟是许久前不欢而散的顾宸泽。    ☆、第 23 章   真是丢脸啊,屈指可数的几次流泪,都碰巧被这个人撞见。   许是此时此刻一脸泪痕的我太过狼狈,亦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议论太过明显,顾宸泽终于压抑着停止了教训,但是神色还是难看到极点,目光沉沉,盯着我,一言不发。   明明上一次是我无理取闹狗咬吕洞宾的,明明可以不用站在这里被行人指指点点无辜中伤的,明明可以丢下我走掉的,但是这个男人,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黑得发亮的皮鞋,尽管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还是陪我坐在了嘈杂喧闹的马路旁这个冰凉肮脏的石凳上,只因为我一句:顾宸泽,我想喝酒。   顾宸泽,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头好疼,像要裂开一样。睁开眼,完全陌生的环境,放下两张加大size床垫也绝不会拥挤的大房间,奢侈的全实木板材装饰的墙面,同色系的红木地板,洁白的进口毛毯,以及我正躺着的柔软无比的全黑色大床,简洁到单调,却又处处透着奢侈与高贵。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男人……顾宸泽?   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还好还好,除了外套不知所踪,其他衣服还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冷静下来又不禁觉得好笑,顾宸泽,怎么可能?想必即使我主动爬上床要求一夜情,某人也未必愿意。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六点半。   可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自己和顾宸泽坐在马路牙子上喝了几瓶啤酒而已啊,可是以我的酒量,几瓶啤酒,不至于会醉倒到不省人事啊!还有,另外一个当事人呢?   我下床,轻轻打开卧室大门走向客厅,入目的正是蜷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的顾宸泽,两根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垂在沙发扶手外侧,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双牟闭合,眉目舒朗,似乎正睡得香甜,一脸无害的样子,与平时一贯的沉稳内敛大相径庭。只是这姿势……实在是和某人平时一派成功人士的样子太过违和了。不禁起了偷拍的念头,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关掉美颜功能,对准正在沉睡的某人,就差最后一步……   内心无比激动的瞬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意外来的太过措手不及,我一时懵圈,等到意识回拢,却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无比尴尬与悲催地姿势被某人压在了沙发上,而上一秒还睡得一脸毫无防备的某人,此时正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我。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顾宸泽的身上通过接触的皮肤传到我的四肢百骸,清爽的古龙水味混着男性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让我微微有些晕眩。   清脆的鸟叫声、凉爽的自然风、随风微微摆动的落地窗帘、明亮的客厅、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以及颜值在线的男人,如果被压在下面的不是本人我以及忽略掉小腹处传来的温热而坚硬的触感的话,那么此前此景简直可以堪称高配版梨花压海棠啊!   然而现实却是被某人紧紧压在身下的,正是悲催的不才在下我!而且造成现在这种悲催局面的,很不幸,也是不才在下我!   “顾……顾宸泽。”我轻声提醒。   “嗯。”某人淡淡回应,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一双深眸仍是沉沉望着我。   我被盯地头皮发麻,微微挣扎,却发现小腹处的触感越发坚硬灼热。即使再反应迟钝,我也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心跳有些紊乱,说出口的话也微微带了颤音:“顾、顾宸泽,你压到我了。”   说完眼神瞟了某处一眼。我想我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且含蓄了。   哪知某人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脸上也没有尴尬的神色,说出口的话一贯地淡定从容:“这是一个正常男人晨起时正常的自然反应。”   我简直被他的直白怄到吐血,脸上不争气地发烫,心里却奇异地安下心来。   “说吧,昨晚又是为了什么?还是因为钟家那小子?”某人淡淡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刻意忽略的疼痛又清晰起来。   “顾宸泽,你管太多了吧。”我侧过头,避开某人毫不避讳打量的眼神。   某人终于起身,我也跟着坐起。   “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顾宸泽双手环胸,侧过头直视我。   我叹息,回想这两次,貌似确实是我一直在无理取闹、忘恩负义。   “顾宸泽,谢谢你。”我努力扯出微笑,真心实意道谢。   某人却不领情:“不想笑就不要笑,比哭还难看。”   这人!这人!这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毒舌!   一时两人又都沉默下来,只余窗帘摇摆摩擦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啊?哦!”   顾宸泽起身,走向卧室:“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看着他有些变扭的走路姿势,我心里又有些愧疚,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委屈自己睡了一晚上沙发,我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要不请他吃顿饭?或是送个小礼物?可是他是顾宸泽啊,还会稀罕我的小心意吗?   心里还在犹豫不决,嘴却快于大脑作出了反应:“顾宸泽,我请你吃早饭吧。”   某人前行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回头,看了我几秒,回了句:“好啊。”   一定是错觉吧,不然我怎么会在顾宸泽的眼神里看到欣喜的味道?    ☆、第 24 章   “喂,哪位?”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只得拿过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下来,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我怒:“我昨晚写论文写到凌晨三点啊大哥,我不去,我要睡觉。”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为难:“哦,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本来想带你去尝尝那家新开的泰国餐厅的,听说那家的榴莲披萨和冰镇榴莲布丁都很不错呢,不过你现在这么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都睡了大半天了,给我十分钟,我马上下去!”   电话那头的某人轻笑出声,应了声“嗯。”   手脚并用地起床,换衣服,对着镜子扒拉了几下睡得扭扭曲曲的长发,将手机钱包以及钥匙一股脑扫进包里,套了鞋子,关上门,便风风火火下了楼。   刚出单元门,远远就看到了那道倚在车门旁的修长身影,白色T恤外套着一件灰色开衫,下面搭了条卡其色休闲裤,再往下是一双映着低调logo的白色帆布鞋,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树叶在他身上洒下点点斑驳,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古龙笔下的欧阳明日,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却被适时想起的声音打断:“你迟到了整整五分钟。”   看着一步一步走到跟前的顾宸泽,脑海里的那副面孔终于消失。   我看着眼前神色傲娇的某人,又想了想还没到口的榴莲大餐,权衡了下利弊,立马讨好地笑:“嘿嘿,您大人大量,我保证下不为例嘛,我们快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某人似乎被成功取悦,哼了声,转过身慢慢朝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我马上识趣地抬腿跟上,脑子里却想我刚才一定是饿昏了,要不怎么会觉得前面这傲娇霸道的男人温润如玉呢?!   半个小时候后,当我坐在特色宽敞的包厢里,一口一口吃着色香味俱全的榴莲披萨的时候,我只觉先前一切的卑躬屈膝和讨好谄媚都得到了十足的回报,对面的顾宸泽对于我一副饿狼扑食的样子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当下只是端着一杯新泡的白茶,姿态优雅地小口抿着。我知道他对披萨、蛋糕、布丁这些东西不感冒,也就不再客套,乐的一个人独吞。   等见我吃的差不多了,顾宸泽又让侍者给我上了一杯柠檬果茶。我正心满意足地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就听顾宸泽悠悠地开口:“我听爷爷说你放弃了去巴黎大学公费留学的机会?”   我正要举起杯子的手顿了顿:“嗯……太远了,不想去,我怕在国外会饿死。”   “瞧你那点出息。”顾宸泽笑:“拒绝的那么干脆,不怕自己后悔吗?巴黎可是万千花痴少女心中的圣地啊!”   我笑着摇头。   会后悔吗?至少暂时不会吧,这个全世界最浪漫的城市,却有我最想忘记的人,我好不容易逃出了心里的牢笼,现在又怎么会去自投罗网。   “那你研究生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顾宸泽放下杯子问我。   “我啊,我打算接着念顾教授的博士,继续过混吃等死的日子。”我朝顾宸泽眨眼开玩笑。   顾宸泽颇是无奈地摇头:“爷爷要是听到这话,准能被你气个半死。”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由轻笑出声。   “对了,我听夏夏说这个十一跟着他父母出国度假,你一个人,有什么计划吗?”   想起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范夏我就不禁有些失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人一个,能有什么计划,范夏要是在家,还能带着我到处浪浪,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估计十一七天应该都是窝在家里了。”   顾宸泽听完,不由蹙了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我们公司今年组织员工去云南度假,你要不要一起?”   云南,我不由兴奋。想起去年国庆,本是满心欢喜,最后却……,便越发坚定今年一定要好好疯狂一把,就当是弥补了去年的遗憾吧!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这是你们公司内部的活动,我一个外人跟着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要是范夏也去的话,凭着她和顾宸泽的关系,我跟着还算合情合理,可如今就我一人,就不免有些牵强了。   顾宸泽却似乎不觉有什么不妥,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公司规定外出度假可带家属的,多你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开心地欢呼“噢耶!顾总万岁!”忽然又想起一般公司都规定员工如果带家属的话,家属的花费都得自付的,这样一来一回,加上住宿和门票,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不由又有些担心: “顾宸泽,那个……那个……”   我看着顾宸泽,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对面的顾宸泽双手搭在餐桌上,见我吞吞吐吐的样子,不仅没有丝毫烦躁之色,反而面色柔和,嘴角上扬,眼里眸光黑亮,似乎还带着一丝鼓舞的意味:“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在那温柔的目光下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疑惑道出:“那个,你们公司外带的家属也是免费的吗?”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顾宸泽瞬间变了脸色,动作也不似先前淡雅,一把捧起一旁的白茶一饮而尽,又重重叹了口气,这才拿了一双缀了火的眼眸瞪着我,愤愤地说了句:“林燃,你这个笨蛋。”   我……   回来的车上某人一路沉默,我不禁暗暗腹诽,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果然不假!不就是问了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至于说翻脸就翻脸吗啊?至于吗?你这大老板当然不在乎几千块小钱,我们小老百姓能跟您比吗啊?能比吗?能比吗?   “林燃,不许在心里骂我!”冷不丁一道低沉的男声想起,把正在聚精会神腹诽的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接口:“你怎么知道我在心里……”   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套,急忙把剩下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顾宸泽甩出一句。   我……   我正想好好理论一番,某人又朝我狠狠瞥了一眼,我顿时又没骨气地禁了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小区门口,我正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手腕却被某人抓住。   “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顾宸泽开口,语气带着一股无奈与妥协。   我立马心领神会,朝着他会心一笑,又重重点了点头,在顾宸泽怔怔的表情中欢欢喜喜下了车。   一个人乘了电梯上楼,临近门前,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对面那扇一直不曾被打开的大门。钟墣走后,我又搬回了“犯懒小屋”。一年了,整整一年了。钟家没有来处理里头的家具,也没有新的房客入住,那套房子就那样原封不动日日在我面前出现,大门的钥匙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包里,我却从没有试图打开过,最开始是不敢,现在是不想。   耳边似乎又想起一个干净低沉的声音,带着笑对我说:“懒懒,今年寒假我们去云南丽江旅游吧,我爸爸就是在玉龙雪山上跟我妈妈求的婚,我们也去好不好……”   我回头,拿出钥匙,开门,进门,关门,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阻隔在外。   钟墣,等从云南回来,我要彻彻底底放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燃: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真的放下了。 顾宸泽斜睨某人一眼,淡淡道:你也知道过了很久啊。 林燃:…… ☆、第 25 章   十一国庆的第一天,当我坐在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看着一旁正闲闲地翻着财经杂志的顾宸泽,不禁有些傻眼。   “顾宸泽,你不是说是公司组织的集体出游吗,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啊?”我问。   某人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难道你更喜欢一路上跟一群陌生人一起,没玩没了地相互客套?”   我是社交无能,可是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好吗?   “那些不都是为了你的公司抛头颅洒热血的优秀员工吗?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我搭话。   顾宸泽终于从一堆数据中抬头看了我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想陪着我慰问慰问我公司的这些优秀员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当个平易近人的老板。”   我终于无话可聊。找了一份娱乐杂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直到广播通知头等舱的旅客登机,这才有些不舍地放下杂志起身。   一旁的顾宸泽忽然说了句:“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着实令我摸不着头脑。   上了飞机,找到位置坐下,是靠窗的位置,想到等飞机起飞便能看到蓝天白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顾宸泽一上飞机便又拿了本杂志翻看起来,我闲的无聊,便左右打量起头等舱的构造来。不一会儿,邻座上来了一对60岁左右的外国人,看两人之间眼神与动作,十有□□是夫妻,那外国男子体型高大,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举手投足间对那女子爱护有加,即使上了年纪,也十分绅士且富有魅力,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十成是个万人迷,相较而言,那妇人就显得十分平庸,五官并不突出,身材在外国女子中也不算高挑,不过脸上神色平静淡然,举止从容不迫,别有一番历经岁月的魅力,看着那男子的眼神,也是满满毫不掩饰的爱意。这样一对年过半百仍相爱相携的夫妻,让我不禁有些羡慕。   许是我微微走神间盯着那对夫妻看得太久,等到我回过神来,只见那妇人脸上透着疑惑,却没有一丝被窥探的怒意,反而满脸笑容,朝着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连忙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看她的动作,估计是在跟我打招呼,便回了句你好。说完又想起他们可能听不懂中文,便又用英文说了声nice to meet you。   一直翻着杂志的顾宸泽终于放下手头的杂志,颇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却又立马换成了一副成功人士的嘴脸,谦逊有礼地跟那对夫妻攀谈起来。   Deux pour un voyage en Chine 顾宸泽开口,似乎是个疑问句。   (你们是来中国旅行的吗?)   那对夫妻对于顾宸泽会说同样的语言似乎非常开心,两人相视一笑,就见那男子又开口道: Oui,ma femme et j`aime la Chine, Vous et votre femme est une visite   (是的,我和我妻子很喜欢中国,您和您妻子也是出来旅游的吗?)   话音落下,却见那夫妻俩都拿眼睛看向我,我连忙一遍保持微笑,一遍轻动嘴唇问顾宸泽他们说了什么。   顾宸泽回头望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出来旅游的。”   我了然,连忙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补了句:希望你们在中国玩的愉快,还有,两位真的很般配。然后一脸期待地让顾宸泽帮我翻译,   顾宸泽看着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向那对夫妻:J`espere que vous amusez en Chine, llya, ma femme doit m`en translation, elle pense que deux vraiment bien ensemble.   (希望你们在中国玩的愉快,还有,我妻子一定要我代为翻译,她觉得两位真的很般配。)   那对夫妻听顾宸泽说完,又是相视一笑,看向我的眼神越发温和友善:Merci,vous et votre femme aussi bien ensemble.   (谢谢,您和您的夫人也很般配。)   尽管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看着顾宸泽脸上终于露出登机以来第一个会心的微笑,我就知道一定是好话。   “他们说了什么啊?”我问。   顾宸泽看向我,目光沉沉,眼底似乎有我看不懂的情愫在翻滚。我正想细细看去,飞机却忽然颠了一下,我整个人跟着晃了晃,待到再要去细看,却发现顾宸泽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想来是我看花眼了。   “他们说我很有眼光。”   我笑,被人夸得这么直接,怪不得冰山脸都能消融。   那对夫妻还在跟顾宸泽愉快地攀谈着,我却渐渐有了睡意。昨晚睡得有些晚,早上又是一大早起来,现在不禁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顾宸泽轻轻说了声:“睡吧,到了我叫你。”那声音轻柔低沉,莫名地让我安心,便再也坚持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睡饱醒来,却发现自己正靠在顾宸泽肩上,身上还盖了件柔软的毛毯,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低头看去,顿时愣住:只见我的左手正被顾宸泽的右手包裹着,此时正搭放在两张座椅之间的扶手上。   这样犹如热恋男女般亲密的举动让我忽然乱了心跳,当下急忙抽出了自己的左手,又心虚地缩回毛毯了。   许是我动作太大,一直闭眼休息的顾宸泽也转醒过来,见我愣愣坐着,不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抬头,见他神色间一派自然从容,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刚刚只是一个意外。顿时自在了许多。   我问:“还有多久到昆明国际机场?”   顾宸泽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闻言看了眼手表:“快了,也就剩十来分钟了。”   即使是再舒适的头等舱,坐久了也同样累人,所以当再一次脚踏实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我简直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毫无形象地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回头对走在后面的顾宸泽笑道:“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感觉好啊,双脚离地什么的真是太虚了。”   刚说完,就见先前那对夫妻正牵着手缓缓走来,见是我,又点头笑了笑。我连忙放下还伸在半空的双手,不好意思地笑着回了礼,一旁的顾宸泽从头看到尾,笑得就没停过。   当下出了机场,又乘车去了预先定好的酒店,没过一会儿,托运的行李也送了过来,顾宸泽三言两语办好了入住,又让人给我房里送了一些瓜果甜点,嘱咐我凑合着先吃点,然后泡个澡休息一会,晚上带我去逛昆明的夜市,最后还不辞辛劳的把我连同行李送回了房间,临出门前还颇是不放心还叮嘱了一句如果有事就直接敲门,自己就住隔壁,就差没跟我说睡觉时候记得盖被子,简直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子看待。   我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得不承认,跟着顾宸泽这种人出门,真是放心到连脑子都不用带。   出门的时候,配合当地的温度,特意换了一件蓝白条纹的无袖及膝长裙,头发自然披散着别在脑后,等到了酒店大厅,发现先行一步的顾宸泽简单的短袖衬衫搭配七分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已经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眼光。偏偏好巧不巧的,那T恤竟也是蓝白条纹的款式,咋一看,简直和我的裙子别无二致。   我一时有些头疼,看着顾宸泽这桃花缘,若是今晚我穿了这身跟他出门闲逛,定会被那些看上他的姑娘用目光杀死,当下便生了回房换衣服的念头,不料转身欲走,却和顾宸泽探寻的眼光在空中碰了个正着。   那边的顾宸泽显然已经被路过姑娘们热情大胆的目光看得不耐烦,见是我,便朝我的方向招了招手,用清晰响亮的声音喊了声:“燃燃,过来。”   我被他一声燃燃叫的头顶发麻,当下哪还敢再回房换衣服,只得在无数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朝顾宸泽快步走去,等到了跟前,也不等他反应,便拽了他的手臂,快步走出酒店大厅。   都说昆明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但直到真正到了这里,我才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夜色下的昆明犹如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朵,浪漫而神秘,如花一般的美景,如花一般的少女,甚至连微风里都夹杂着花朵的清香与甜蜜。透着岁月的青石板街,古色古香的木质房屋,三三两两结伴的行人,映着皎洁的月光,这样简单的事物,却偏偏处处透着美好,置身其中,犹如身处画中,身心回归大自然,说不出的舒适畅快。   当然,前提是如果一路上没有各种肤色的姑娘们投来的或仇视或探究或羡慕的目光的话。   不由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却见某人春风满面,嘴角上扬的幅度一路上有增无减,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见我侧头看他,竟还冲着我人畜无害地会心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得我都不由痴了痴,脸上莫名烫了起来。   急忙回头,心里默念了几遍:表象,表象,都是表象,又来回滚动了几遍某人平时冰山脸的样子,这才感觉自己的脸上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我这好不容易刚调整好状态,下一秒又被一个忽然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的姑娘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了两步,好在走在一旁的顾宸泽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避免了我坐到地上的悲惨遭遇。   “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顾宸泽双手扶着我,急急开口。   那忽然冒出来的姑娘见自己撞到了人,一时急的满脸通红,连连说了几声对不起。我本就相安无事,便笑着说了句没关系。   哪知那姑娘却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仍旧红着一张脸站着,眼睛却不时偷偷瞄着正寒着脸,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的顾宸泽。   我看了看那姑娘手里的一支红玫瑰,瞬时明白了过来,连忙双手交叉附上顾宸泽的手掌,将他握着我双肩的手拿了下来:“我没事我没事,哪都没碰着,你不要担心。”   “你确定没事?”顾宸泽问。   我连连点头,一脸真诚,终于让顾宸泽脸上的寒气散了些许。   看着那姑娘还在眼前站着,我调动全身细胞使着眼色,顾宸泽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到那姑娘,摆出一副颇是意外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明明神色里透着不耐烦,说出口的话却谦逊有礼:“没事了,你走吧,以后走路小心点,不要再这么莽莽撞撞了。”   啧啧啧,你瞧瞧这一番话说的,明明是责备人的话,换了副口气说出来,竟多了几分善解人意般关怀的味道。   显然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这样认为的,听完这话,不但没有哭着跑开,绯红的脸上反而还添了一份娇羞,拿了一直握在手里的玫瑰花往顾宸泽手里一塞,又一阵风似得跑开。   我看着那笑着跑远的少女,不禁暗暗慨叹,果然少数民族的少女,就是比我们这些养在楼房里的女孩子大胆可爱啊。回头反观某人,一脸的波澜不惊,没有被告白的喜悦,却也没有将那花丢掉的意思,只是盯着那话呆呆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不禁生了打趣他的念头。   “顾宸泽,你知道看杀卫玠、掷果盈车这两个成语吗?”我问。   某人一脸无辜:“唔,虽然我一直知道自己颜值始终在线,但是其实我本人还是觉得自己属于实力派的,不过你这么夸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吐血:“顾宸泽,我只是想表达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祸害好吗?”   某人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哦,家里有个能刷脸的祸害难道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随时随地有免费瓜果吃?”   我终于无语:“顾宸泽,你赢了,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行了吧。”   真是祸害遗千年啊,想要调戏一下难度系数都这么大!   顾宸泽对于我的挫败无比满意,脸色终于又恢复一片晴朗。我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往前拐了一个弯,右侧出现了一家炸鲜花饼的摊子。没来之前我查过旅游攻略,都说来云南旅游必吃鲜花饼,我早就心向往之许久,现下闻着那香味,再看着那一个个炸的嘶嘶脆响的鲜花饼,只觉得全身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眼里再无其他,拉了顾宸泽就想往那摊子靠近。   “顾宸泽,那鲜花饼看着好好吃啊,我们买几个尝尝好不好。”   顾宸泽对于我一见美食就挪不动步的习惯早已了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见他这反映就知道是默许了,调头就想往里走,哪知刚侧过身,就被某人拉住了手腕。   “等一下。”   我疑惑回头:“怎么啦?”   “站好别动。”顾宸泽往前迈了一步靠近我。   离得太近,我的额头正好抵着他的下巴,隐隐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接着又如捣鼓一般。这样近的距离让我感到不适。   “顾、顾宸泽,你干什么。”   头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然后是脖子,最后停留在耳畔,一阵酥酥麻麻。   “好了,这下你就不用一直打理头发了。”顾宸泽向后退了一步开口。   我伸手摸了摸,原来是先前那只玫瑰花,长长的枝条被顾宸泽从我的头顶沿着脖颈绕了一圈,最后在耳畔打了一个节,将一头的长发都束在了其中,鲜红的花瓣恰好绽放在耳畔下方,意外的美丽大方。   难道某人先前拿着这花一直是在想着怎么变废为宝?不过因着他这份细心,我心里还是泛出丝丝感动。   “谢谢你啊。”我笑。   某人已经朝炸着鲜花饼的小摊走去:“不是要吃鲜花饼吗?”   我笑,三两步跟上。   最后玫瑰花、桂花、槐花馅各买了两个,付钱的时候,那炸鲜花饼的老奶奶朝着顾宸泽说了句:小伙儿长的真俊,免费赠送一个。让我不禁再一次深深感叹,这果然是个看脸的时代!   当下就着刚出锅的热劲儿,我一口气吃了三个,真是说不出的香甜酥脆,吃完后许久嘴里都伴着淡淡的花朵清香,顾宸泽晚上也难得十分地配合,虽然开始嫌油腻,但最后在我的强力推荐下,竟然也屈尊降贵地就着我的手吃了一个。   回去的路上相安无事,来来回回的行人中不乏对顾宸泽正大光明的打量者,却再也没有忽然冒出来送花的少女。我们就这样一路边走边吃,买买停停,等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晚上10点,顾宸泽又嘱咐了我几句注意安全,便各自回房,我洗漱完毕,便累得沉沉睡去。   第二天按照预先规划的线路前往大理,当在酒店门口看到倚在一辆牧马人旁的顾宸泽时,我不得不慨叹某人的神通广大。   我们在大理游玩了两日,从洱海到南诏风情岛、小普陀、观音阁、苍山,最后还去了大理古城。一路上交通顺畅,沿途自然风光和民俗风情融为一体,让人留恋忘返,这里的慢节奏生活让每一个人都能跟着静下心来,心情也跟着晴空万里,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顾宸泽,都难得的一路面带微笑。   明天就该到丽江了……   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打开行李箱,将压在最里层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缓缓打开,将里面的一串手链拿了出来。   是一串很普通的手工编织手链,简单的样式,鲜红的颜色,只在束股的地方左右镶了两颗小巧的红豆。上面用仿宋的字体刻着八个字:钟墣林燃,一生一世。   谈恋爱的时候,我们互送过很多东西,这却是唯一一样我们AA制购买的东西。那是有一次我们去逛临市的夜市,路过当地一个据说很灵验的月老祠,许多当地人就在那月老祠前架了小摊,卖一些手工制品,我们就那样牵着手闲闲逛着,路过那家小摊的时候,就被那串手链以及可以刻字的招牌给吸引住,一时挪不开步。   那摊主是个中年妇女,见我拿着手链爱不释手的样子就在一旁说这些手链都是在月老祠里开过光的,只要情侣买了,就能庇佑姻缘美满。   明知是哄人的把戏,我却在心里又多了一成喜爱,便问那摊主刻了字一串多少钱,那摊主狮子大开口,一串开价99,美曰其名长长久久。   我不禁咋舌,就算再喜欢,到底只是几根绳子编的手链,怎么可能卖到这个价钱,便同那摊主砍起价来,可那店主态度强硬,竟是一分也不能少,我虽然心里惋惜,但还是牵了钟墣打算离开,不成想一直笑看我跟摊主讨价还价的钟墣忽然开口说了句这手链我们要了,我一时怔住,那摊主反应倒块,连忙问了句要刻什么字,等到我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止,那店主已经将一个钟字雕刻完毕。   “太贵啦,不值得的。”虽然那手链我着实喜欢,但是这价格实在是杀猪。   钟墣却只是拉着我的手,一脸温柔笑意:“懒懒,虽然我向来不相信这些神佛庇佑的传说,但如果对象是你,我宁愿选择多一重保障。”   付钱的时候,我坚持一人一半,我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生一世也是两个人的事,所以这手链也应该一人一半。钟墣见我坚持,也便随了我去,最后一人掏了49.5,买下了那条手链。   当时拿到这条手链时心里是多么的欢喜甜蜜啊。   而如今呢?看着那两颗仍旧紧紧挨在一起的红豆,我只觉说不出的嘲讽。   玲珑股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是钟墣,这样有缘无分的相思太累了,所以原谅我吧,明天过后,我不要再想你了。    ☆、第 26 章   第二天出门前,看着镜子里一双核桃般红肿的眼睛,只好拿了一双墨镜带上,本来还担心若是顾宸泽问起,自己应该找个什么借口比较说的过去,不想到酒店门口集合时,顾宸泽虽然神色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几秒,却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今天的安排是古城四方街,然后是黑龙潭,明天去云杉坪和玉龙雪山。”顾宸泽一边倒车,一边说着今明两天在丽江的行程。   “顾宸泽,我们今天能先去玉龙雪山吗?”我想了想,最终开口。   车子开始平稳上路,顾宸泽瞟了我一眼,答了声:“可以。”过了一会儿,又淡淡问了句:“你很喜欢玉龙雪山?”   喜欢吗?应该算不喜欢吧,但是我却必须要去。当然这必须要去的原因却不能告诉顾宸泽。   “你不知道在当地有个关于玉龙雪山的传说吗?”我开始胡诌。   顾宸泽却似乎颇有兴致:“什么传说?”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传说这玉龙雪山是纳西族保护神‘三多’的化身,所以在纳西族人民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只要一个人把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埋在那玉龙雪山山顶上,然后在心里对着三多神诚心祈愿,若是三天之后,那埋在雪山里的东西仍然留在原地,那么就表示三多神听到了你的虔心祈祷,你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听说试过的人都说很灵呢。”   顾宸泽听完没说话,我想着这么低级的神话故事,精明如他,信才叫人奇怪。便又扯了其他的话题同他聊了起来。   一路平坦开阔,四周青山环绕。到了玉龙雪山脚下,顾宸泽租了两件厚厚的羽绒服,怕我体质跟不上,又给我备了氧气,因是国庆期间,游客众多,两人排了将近一小时的队才坐上登山的缆车。乘着缆车从3356米的山下直达4506米的冰川公园,看着银装素裹、连绵不绝的雪峰,只觉得先前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超值的回报,   “顾宸泽,这样纯白的天地,让人心灵都纯净了有没有。”我看着缆车外洁白的冰雪世界,不由感叹:“还有,这高空俯视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觉得世界都在我的脚下了。”   半晌没有听到身旁人的回应,我只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只见顾宸泽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的神情,甚至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白。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窜上心头:“顾宸泽,你该不会是恐高吧。”   顾宸泽终于不再目视前方,侧头斜睨了我一眼,却没有否认。   “哈哈哈哈,原来无所不能的顾大总裁竟然恐高啊。”我忍不住幸灾乐祸,但是看到某人依然惨白的一张脸以及莫名带着哀怨的一双眼眸,又忽然生出一丝内疚。   对面那因为恐高而从登上缆车就一直窝在男友怀抱里的小女生看着顾宸泽,再看向我时,已是一副看仇人的表情,让我的内疚又莫名增了一分。   难道我也应该把顾宸泽抱在怀里?想想都觉得画风诡异!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左手递了出去。   “顾宸泽,你要是害怕,就抓着我的手吧。”   顾宸泽猛然回头看向我,眸光沉沉,黑亮深邃。我以为他会开口反驳,或是高傲地拒绝,不想下一秒,他竟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将我的左手握住,掌心慢慢合拢,力道越来越大。   看来是真的恐高,似乎还挺严重。   到了冰川公园,下了缆车,顿时感觉温度低了不少,好在事先穿了羽绒服,虽然风很大,却并不觉得冷。   侧身看向一旁的顾宸泽,神色似乎正常了不少,但是握着我的右手仍是冰凉一片,甚至有薄汗浸出。我不禁加大力道回握了一下他的右手,问了句:“顾宸泽,你还好吧?”   顾宸泽视线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了停,这才抬头看向我,脸上带了淡淡的微笑:“没事,我们走吧。”   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我也不好擅自抽手,毕竟他瞒着恐高的恐惧一言不发陪我上了山,我心里已经十分地内疚。   我们就这样随着大部队沿着登山栈道一步一步向上爬,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好在我们不赶时间,一路上走走歇歇,所以等好不容易爬到4680米的顶峰,竟然也没用上备用的氧气。山上视野开阔,景色迷人,冰川、乱石、云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展现地淋漓尽致。即使另做他想,目的不纯的我,也不由一时沉醉在这连绵的美景中。   “我们走吧。”旁边的顾宸泽突然开口。   我疑惑:“去哪里?”   顾宸泽轻咳一声,神色里透着一股不自然:“你不是说了那个传说很灵的吗,难道你不想试试?”   我一时愣住,没想到顾宸泽竟然当了真,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也省了我另找其他借口偷偷摸摸。   “嗯,那我们快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我答,拉着顾宸泽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一路兜兜转转,寻寻觅觅,避开管理人员,走了有一小会儿,终于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   “就这吧”我说。   “嗯。”顾宸泽应了一声,松开我的手,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我又向一旁走了几步,见顾宸泽并没有看向这边,这才将一直贴身放着的那条手链找了出来,最后默默看了一眼,便寻了一处埋了起来。等到终于再也看不见,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钟墣,这是你爸妈情定终身的地方,我应邀前来了,那么以后,也便成为我们永远结束的地方吧!   三多神,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请听我虔心的祈祷,让这个我曾经深爱的少年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吧!   “好了吗?”熟悉的声音想起,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着一身黑衣逆光而站的顾宸泽,修长挺拔的身躯,从容淡然的姿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凌厉的五官在晨光中柔软了几分,映着身后连绵千里的冰雪纯白,让我的心慢慢回归平静。   “好了,我们走吧。”我笑。   顾宸泽应了声,走过来极其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慢慢朝前走去。   我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不由愣了愣,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在慢慢滋长,令我惶恐不安。   “顾宸泽,你……”那句你恐高还没好吗还没问出口,就被某人突然的询问打断。   “你刚刚埋了什么,又许了什么愿望?”顾宸泽问。   埋了什么?埋了我的初恋、埋了有缘无分的爱情、埋了那段过往、埋了关于那个人所有的记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又是全新的自己。   “你呢?你埋了什么?”我不答反问。   顾宸泽看向我,又似乎透过我看向别处,约摸过了三秒,说了句:“我埋了一枚硬币。”   我只觉自己的嘴角在微微抽搐,果然是奸商呐!许个愿还不忘发大财。   “顾宸泽,你能不能不那么俗气,你闻闻你自己,全身都是铜臭味。”我故作嫌弃地顾宸泽翻白眼。   顾宸泽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看着我,良久,回了句:“林燃,你个大笨蛋。”   我瘪嘴:“就您聪明,不过看在你克服恐高陪我上山的份上,我就帮你也跟三多神祈祷祈祷,让你这低俗的愿望能成真吧。”   顾宸泽笑,低低说了句:“它一定会实现的。”   凭着顾宸泽良好的记忆力,没一会儿,我们又走回了主栈道上。前面有专门的摄影师在帮游人拍照,我看着阳光下泛着暖暖亮光的玉龙雪山,再看看一旁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依然风姿卓越的顾宸泽,又不觉有些心痒。   “顾宸泽,我们也拍张照留念吧。”我讨好地看向某人。   顾宸泽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觉得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陌生人很傻吗?”   我……什么陌生人,那明明是摄影师好吗?   我将交握的双手高高举起,重重威胁道:“一句话,你到底是照还是不照,不照的话休想我再把手借给你!”   顾宸泽终于对我无语,冷了一张脸看向我。   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他的脾气也了解了一二,根本不担心他会真的生气,便也毫不畏惧地睁大眼睛迎着他的目光反瞪回去。   就在我即将迎风落泪之际,终于听到顾宸泽无奈的话语传来:“林燃,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同意了,当下也不再追究什么毒舌不毒舌,拉了顾宸泽就去找那摄影师。   用空出的右手摆出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对着镜头微笑,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可是拿到照片的时候,我却不由有些气馁。只见照片上的某人面无表情侧头望着我,只露出一边的侧脸,虽然还是帅的不像话,可是这态度,实在是太敷衍太恶劣了。   正想开口数落几句,不想某人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倒是先发制人地来了句:“林懒懒,你笑的真傻。”   我……我只能无语望苍天啊!   下山的时候除了顾宸泽依然严重恐高,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放外,一切都很顺利,但因着爬了雪山太累,两人也没了去下一个景点的兴致,开车去附近的餐厅吃了一点东西,就回了酒店休息。   第二天驱车去了古城四方街和黑龙潭,接着又在香格里拉逗留了两日,逛了长江第一湾、虎跳峡以及中缅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及佛教圣地—松赞林寺。离开松赞林寺的时候,顾宸泽拿了厚厚一沓百元大钞就要往功德箱里塞,看得我都红了眼,但碍于站在一旁的僧人,便十分委婉地提醒了句:心诚则灵,诚意到了就好。   顾宸泽却只是眉眼带笑看了我一眼,手上一边往功德箱里塞钱,一边朝我低低说了句:“以后都听你的,今天我有所求,而且势在必得,既然求菩萨帮忙,理当捐点香火钱。”   我嘴角微扯,但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你这到底求的东西有多难得,才得这般砸钱!   临走的时候,那僧人满脸遮不住的笑意,双手合十对着顾宸泽说:“施主一心向佛,我佛定会保佑施主得你所求。”   顾宸泽难得的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回了礼,我却不由默默腹诽,连寺庙这样清净的圣地都免不了俗,一样喜欢有钱人。   尽管对顾宸泽大手大脚的做法不能苟同,但是当劳累一天后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吹着凉凉的空调风,我却不得不承认,跟着一个有钱并且愿意花钱的人出门旅行实在是一件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这一趟云南之行到今天圆满结束,明天就该回到熟悉的地方,继续过一成不变的生活了,想着想着,又生出一丝不舍来。若是能一直这样,每天和顾宸泽……   顾宸泽?!我被自己潜意识的想法吓的一下子坐立起来。   怎么会想到顾宸泽的?怎么是顾宸泽呢?不可能会是顾宸泽啊!   扣、扣、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把正处于百感交集中的我又吓了一跳。   跳下床,开门,门外双手插兜站在的,不是顾宸泽又是谁?   “吵到你休息了吗?”顾宸泽问。   我摇摇头:“我还没睡呢,在想一些事情,你怎么这么晚了也还没休息?明天还得早起搭飞机呢。”   顾宸泽看着我,一副颇是为难的表情。   我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懒懒……”顾宸泽顿了顿:“我临时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明天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安排了秘书明天到机场接你,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好吗?”   我笑:“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啊,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自己知道怎么回家的,不用让你秘书多跑一趟。”   顾宸泽却坚持:“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让她送你到家吧。”   我摇头:“真的不用的顾宸泽,我自己打的就行啦,很方便的啦。”   “懒懒,听话,不要让我担心。”顾宸泽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动作轻柔,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   我一愣,看着他那微蹙的眉头,不知怎么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珍视的感动,但又不想被他看出来,只是笑着说了句:“唉!好羡慕夏夏啊,有个这么好的哥哥。”   顾宸泽终于轻笑出声,又揉了揉我的头,说了句:“你不用羡慕她。”顿了顿,又说了句: “那你早点休息吧。”   我笑着应了一声,在顾宸泽微笑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可等到再一次躺在床上,却完全没了睡意,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浮现出顾宸泽的脸,有面无表情的、有带着怒气的、有皮笑肉不笑的,还有笑得毫无心机的,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害怕担忧的,就那样如影片般在我眼前来回放映,怎么甩也甩不掉。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犹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又如一团乱麻,那般不受控制,令我不由地烦躁和发慌。   我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顾宸泽来送我去机场,我一路上困到不行。   在机场跟顾宸泽告了别,过了安检,登上了飞机,明明困得不行,明明知道头等舱很安全,可是潜意识又告诉自己顾宸泽不在,所以不能毫无顾虑地沉沉睡去,只能在一边在心里自我催眠,到了家里就可以睡上三五日,一边强撑着哈欠连连。   好不容易下了飞机,顾宸泽尽职的秘书已经等候在机场,是个十分干练体贴的美女,见我一副明显睡不饱的样子,还温柔地提醒我可以在车上补眠,到了叫我,我真心实意地道了谢,闭了眼稍作休息。   到了小区,那秘书小姐好意地要帮我把行李拿上楼,但见我坚持,便也不再推让,只让我记得跟顾宸泽报声平安,然后好好休息。三言两语说完,彬彬有礼地恰到好处,也不拖泥带水,很干脆地开车离开,我又不禁在心里慨叹了一番:顾宸泽身边,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等到开门进了屋放好行李,想到分别前顾宸泽的交代,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好久,却一直无人接听,我想着估计是顾宸泽还没忙完,左右我已经打了,他忙完了应该会回过来,便将手机扔在一旁,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等到洗漱完毕,早已困得迷迷糊糊,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肚子抗议,真能睡个两三天也未可知,起床的时候顿感神清气爽,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索性不去想,拿了钱包出门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超爱,哇哈哈哈,不过不得不替顾宸泽骂一句:林燃你个大笨蛋。 某男主剑眉一蹙,星眸冷冷:刚才是你在骂我媳妇? 某作者遁走…… ☆、第 27 章   云南之行回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成了家里学校两点一线。   这天正在图书馆看书,忽然接到范夏的电话。一首欢快的致姗姗来迟的你骤然响起,惊醒了阅览室里一半打瞌睡的人。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当下只得在无数双哀怨加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拿了包匆匆离开,等到小跑着出了图书馆大门,这才接起电话。   “喂,夏夏。”我大吐一口气。   “懒懒,你在哪呢?”范夏问。   “我原本在图书馆呢,不过现在被某人一个电话打得无处可去了。”我故意酸溜溜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范夏幸灾乐祸的笑声:“正好正好,你在图书馆门前等着,我这就来找你,一块逛街去。”   我不由咋舌:“又逛街,上周日不是刚陪你逛过街吗?这还没一个星期呢,怎么又要逛街?我说姑奶奶,能不能让我歇口气恢复恢复啊!”   那头范夏嚷嚷:“哎呀,这回不是买我的东西啦,你不知道周日是宸泽哥哥生日吗?你不准备礼物啊?”   这周日顾宸泽生日?我还真不知道。   说起来,自从云南之行回来后,我已经有半月之久没有见到顾宸泽了,以前他总是隔三差五带我和范夏出去吃饭,这回倒是许久不曾联系我们。想起这些,又想起在云南时某人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确实应该买个礼物礼尚往来地感谢一下。   打定了主意,便爽快地答复了范夏:“那行,我们到南门口集合吧,然后给顾宸泽挑礼物去。”   当下和范夏在学校南门集合,又坐地铁前往箬宸国际,一路上两人商量着买些什么好,最后范夏说想给顾宸泽买件衬衫,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干脆买一对袖扣,刚好和范夏的衬衫配套,既实用又恰当。   当下到了箬宸国际,两人直接杀到7楼男装区,逛了约莫有7.8家店,最后范夏终于在一家高级成衣店看中了一件粉白相间的条纹袖口衬衫。范夏说从来没有看过顾宸泽穿过这个颜色的衬衫,但是他肤色偏白,穿上必定好看,肯定能衬地他温润如玉。一时让我也不禁有些期待。等结完账,两人又上了8楼饰品区。一道八楼,就有一种要被亮瞎眼的感觉,简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灯光如昼,各种首饰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只让人每一件都恨不得买下来。   想来也是缘分。刚走进一家意大利男士饰品店,我就被玻璃柜中的一对手工镶嵌施华洛世奇水晶的黑色袖扣吸引住了目光。那袖扣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但多棱面的设计又偏偏恰到好处地柔化了水晶的凌厉,散发出一种低调而高贵的气质来,倒是十分符合顾宸泽给人的感觉,而且这深色系的袖扣搭配范夏买的粉白色的衬衫再合适不过,我心里真是越看越喜欢,本来看到背面的价格表时还有一丝犹豫,但听到导购先生说他们家的袖扣都是纯手工制作,全世界仅此一副时,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样独一无二的东西,就合该是顾宸泽的,便再也顾不得肉疼不肉疼,毫不犹豫地刷卡买了单。   结了账,两人欢欢喜喜出了饰品店,范夏说想上洗手间,我便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她。看着手上包装精美的袖扣,脑补着顾宸泽戴上后的样子,心里不由生了一丝欢喜,有一股恨不得现在就看他戴上的冲动,活像小时候每每得了奖状便急着想听到父母夸奖一般。   越想越觉得好笑,怎么感觉自己在顾宸泽面前越来越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了。想到顾宸泽,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来,那情愫忽然令我感到一丝丝躁动,甚至是心跳加速,我不由烦躁的甩甩头,想要把这种不受控的感觉甩走,哪知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挺拔身影,那一张俊脸像极了让我此刻躁动不安的某人。再定睛一看,不是顾宸泽又是谁?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宸泽,想想有十几日未见,不由有些意外的惊喜。   “顾宸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快步走上前,在离他三两步远的地方站住,笑着开口,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问题问的有些废话。想起自己手上提着的袖扣,又小女生得往后藏了藏。   顾宸泽却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脸色漠然,只拿一双黑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眼,我却在里面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疏离,甚至是……厌恶。那视线转移地如此之快,似乎多停留一秒都让人无法忍受。   心跳忽然变得慌乱,我直直地看向顾宸泽,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我问:“顾宸泽,你怎么了?”   顾宸泽的视线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脸上,那眸光暗沉,眼底却是一片波涛暗涌。薄唇紧抿,带着一丝扯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是半个月未见,我不知道为什么顾宸泽的态度会与在云南时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看我会是这般厌倦疏离的表情,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认识那会儿,不,即使是那时候,顾宸泽的眼里也不曾有过厌倦,我只知道我在害怕,我在惊慌,甚至还夹着一丝丝……心痛,是,是那种被钝器击中后那种闷痛的感觉。   “顾、顾宸泽,到低怎么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顾宸泽双手插兜,冷冰冰地看着我,许久,脸上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刚要开口,却被一道甜腻娇嗔的声音打断。   “阿泽,我好了,我们走吧。”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女走近,极其自然地挽住顾宸泽的右臂,甜甜地对着顾宸泽说完,这才回过头来,似是刚发现我的存在一般,满脸疑惑地问了句:“这位是?”   问的是我,眼睛却看着顾宸泽。   我怔怔地看了眼顾宸泽被挽着的手臂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期待,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下一秒,顾宸泽冷淡的声音想起:“不认识,我们走吧。”说完也不等那小姐,转身就走。   那美艳动人的小姐似乎对于这个答案颇是满意,看了看我,笑着应了声,便也快步跟了上去,双手仍旧挽上顾宸泽的右臂。   我就那样傻傻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范夏叫了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范夏问我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笑着说是太困了想睡觉,又扯了别的话题含糊了过去。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白天的情景,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利益冲突?不可能!   情感纠纷?更不可能!   有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可我们双方都熟识的人只有老顾和范夏啊,绝对不可能!   我越想越烦躁,又有些生气,某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但是想起顾宸泽白天的神情,又想想他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也不像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样冷漠疏离呢?甚至连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样单方面打起冷战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心里不由负气地想,还好和顾宸泽之间还只是普通朋友,还没达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要不现在肯定得郁闷难过死!但是想着想着,又忽然觉得自己委屈地不得了,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派光明磊落,自问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他现在这般冷待于我,要是将来反悔,有他好受的时候!这样想着,顿时觉得解气不少,人一松懈,困意便渐渐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顾宸泽的生日这天。我从范夏那里知道了顾宸泽的朋友给他包了一家酒吧办生日晚会,范夏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参加晚会的礼服,甚至连我的那份都已备好,我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前天晚上做梦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梦到顾宸泽冷着一张脸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当时就难过的哭醒过来,所以第二天晚上便彻底打消了参加晚会的念头。范夏本来还劝我,说既然买了礼物,就应该去参加晚会,然后亲手送给顾宸泽,这样才有诚意,但后来看我一副兴趣不高的样子,便也不再勉强,只是无论如何不肯帮我代送那礼物,我见她坚持,便也作罢,只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老顾拿给顾宸泽便是了。   等把范夏欢欢喜喜送出了门,顿时又觉得一个人太过冷清,换了睡衣在床上躺了约摸半小时,仍是睡意全无,便索性爬起来,裹了一件薄毯,到客厅找了一张碟子,一个人窝在沙发里边看边等范夏。   许是那爱情文艺片太过冗余拖沓,我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响,想着大约是范夏忘了带钥匙,便披了毛毯去开门。   门打开,与来人的眼睛对上,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昏黄的灯光下,站着醉眼迷离的范夏,以及脸色微红但眼底一片清明的……顾宸泽。   “懒懒,回来了我。”范夏脸色坨红,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此时正半倚在顾宸泽身上,显然一副喝高的样子。   印象里,范夏从不曾喝得这般烂醉,我不由有些担忧,也顾不得先前决定要跟顾宸泽冷战的想法,冲着一直看着我的顾宸泽急急说了声:“你快搭把手扶她进来吧,我一个人扶不动。”   这回顾宸泽倒是没说什么,脱了鞋将范夏一路抱进房间,这才退了出去。   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范夏,我只得认命地拿了睡衣将她沾了一身酒味的礼服换下,又到浴室里捏了一把热毛巾给她简单擦了擦脸和手脚,一切收拾妥当,等到给她盖好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连身上轻薄的吊带冰丝睡裙都湿了一大片。   关了范夏的房门,轻轻退了出来。一身油腻,只想着快点回自己房间洗个澡,哪知路过客厅的时候却被静静坐在那里的人吓了一跳。   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里拖拖拉拉的爱情片已经播完,画面停留在片尾的蓝光里,顾宸泽就那样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整个人笼罩在那一片蓝光之中,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孤寂与忧伤。   心不由自主软了几分。深吸一口气,我抬手,打开客厅的壁灯。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   顾宸泽没有抬头,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说出口的话却带了几分讥诮:“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既然不急着走,就再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我说完,也不等顾宸泽的反应,抬步向房间走去。   从床头柜里翻出那副袖扣,紧紧捏在手上,又抬步折回客厅,递到顾宸泽跟前。   一直低着头的顾宸泽终于抬头,视线在包装精美的礼盒上停了几秒,却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最后终于看向我,淡淡问道:“这是什么?”   我努力保持微笑:“本来是想托顾教授带给你的,不过既然你来了,还是当面给你比较好。”我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顾宸泽,虽然晚了点,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顾宸泽的眼底有光亮一闪而过,但却终究归于暗沉。一脸漠然地从我手中接过礼盒,三两下打开,不过淡淡看了一眼,便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说出的话显然口不对心:“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袖扣啊,真是害你破费了,我喜欢的不得了。”   一而再,再而三莫名其妙地被冷漠以待,我只觉一股怒火一下子从胸膛窜到了头顶,顿时将我的理智烧的灰飞烟灭,当下哪还顾得上什么误会不误会,只知道自己这一把火要是不撒出去,最后只会把自己活活憋死,于是说出口的话便完全背离了本愿。   “顾大总裁喜欢就好,我破费点也是值得的,毕竟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也花了您不少钱不是?!”我越恼,说出来的话语调却越发平稳。   顾宸泽听完,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寒地犹如□□,看向我的眼神简直就是一串串冰碴,连说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寒气:“你什么意思?你现在难道是在跟我两清?”   我笑的一脸明媚:“若是顾大总裁不斤斤计较的话,或许我们今晚能顺利两清。”   顾宸泽重重握紧的手上青筋暴起,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听了我这话,却是怒极反笑:“斤斤计较?对,我就是要斤斤计较,我告诉你林燃,我是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所以你想跟我两清?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   我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伪的笑容,说出的话也不由提高了声调:“顾大总裁贵人多忘事,我却记得!前几天当着别人的面口口声声说着不认识我的不是别人,可是顾大总裁您!怎么,现在又反悔啦?觉得自己亏得太多?两清不划算?”   话说完,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谁的气,到底是在气顾宸泽忽然冷淡的态度,还是气自己,明明他一副这样冷淡的态度,偏偏自己心里还是不争气地想和他重归于好。想着想着,只觉得悲从心来,压抑了几日的委屈和怨气统统化成了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上一秒还被我一番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的顾宸泽,看到我忽然泪如雨下,顿时戾气去了一大半,过了几分钟,见我仍是站在那咬着嘴唇无声痛哭,脸色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眼底也开始透出一股慌乱来,说出口的话全然没了先前的冷淡与强硬,只余了几分烦躁。   “林燃,不许哭!”顾宸泽吼。   竟然还是这样一副霸道的口气,我听了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又重了三分,不禁哭的越发伤心。   顾宸泽见我哭势非但不减,反而又增了三分,终于开始慌乱,上前一步,开始用手给我拭泪,说出口的话也软了语气:“懒懒,不哭了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顾宸泽不说倒好,一说这话,我又想起前天睡梦中他那张冷漠的脸,还有起先蛮不讲理的误解和收到礼物时那毫不在意随手一扔的动作,顿时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可恶到十恶不赦,而自己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简直就跟决了堤的河一样,哗哗地往下流。喉咙就像堵了一块布,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好拿了眼恨恨地盯着正在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着泪的罪魁祸首。   顾宸泽现下是真的慌了神了,一边双手双管齐下替我擦着泪,一边柔声哄着我:“宝贝,乖,先把嘴张开好不好,你嘴唇已经破皮出血了,不能再咬了,听话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可是你个小坏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却还跟我说要两清这样的话来气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那语气里,哪还有一丝先前的霸道与四平八稳?   但我却没空得意。   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顾宸泽一番告白太过突如其来,我顿时震惊地忘了哭泣,甚至惊讶地双唇微张,只知道拿了一双泪眼呆呆地看着他。   顾宸泽见我终于停了哭泣,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双手捧住我的脸颊,下一秒,唇舌便毫不犹豫地乘虚而入,勾了我的,重重吸吮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压在了沙发上,顾宸泽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薄唇在我的口腔内肆无忌惮地来回扫荡,之后又引诱般缠了我的舌绕进自己的嘴里,犹如品尝一道美食般,一寸寸一丝丝啃咬舔舐,发出阵阵砸砸声,那吻里夹着淡淡的葡萄酒味,直熏得我也有些晕醉。等到终于餍足,这才好心地暂时将我的舌头放了回去,又改由裹了两片破了皮的红唇,用舌头连着自己两片薄唇一点一点吻咬起来。另一只手早已隔着薄薄的睡衣不安分起来。就在我憋气憋到极限之际,顾宸泽终于好心地离了我的唇,我抓住机会深深吸了几口气,刚刚冷静了几分,那两片惹火濡湿的薄唇又在辗转而下,先是耳朵、然后是脖子、接着是锁骨……消磨着我的意志。在我终于发觉不对劲,想要阻止之前,那两瓣薄唇早已隔着薄薄的冰丝睡衣,稳稳地含住了一边的胸脯。   温热濡湿的触感隔着睡衣沿着□□一直传到心脏,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顿时全身犹如被置于烤炉之中,燥热难耐。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弄得不可收拾。仅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上已经红了眼的男人一把推开。   许是顾宸泽太过投入没了防备,又或是我孤注一掷所以力道加大,没想到这一推还真把身上的人给推了开,只见顾宸泽被推得向右一倒,仰面躺在了地上,尽管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我还是听到一声闷闷的重响,想来是摔的不轻。   半晌不见地上的顾宸泽有任何的动作,我不由有些担忧,起身拉好被压得凌乱的睡衣,站在沙发旁试探地问了句:“顾宸泽……你、你没事吧?”   没有人回答,地上的顾宸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我不由慌了神,该不会是不小心磕到脑袋了吧?   “顾宸泽,你说话啊,到底有没有摔倒哪?”我再次焦急地开口询问。   地上的顾宸泽终于有了回应。仍旧闭着眼,先是自嘲般笑了一声,停了几秒,才又淡淡开口,语气里带了藏不住的颓然与讥诮:“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酒壮怂人胆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罢了。”   我心里大惊,却不敢确定:“你、你什么意思?”   顾宸泽终于双手撑地,姿态从容地站了起来,脸上再无半点恼意,甚至还带了淡淡的微笑,一双黑眸直直地望向我,眼底清明一片,透着摄人的亮光,一步向前,将我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没有半丝空隙。   “林燃,我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到底是你在装傻,还是我表现地还不够明显?”   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在最后关头被自己生生扼住。我拼命压下所有的慌乱与震惊,侧过头深呼气,再开口,语气已恢复了平稳。   我说:“顾宸泽,你喝醉了。”   顾宸泽闻言一笑,笑声里夹着一丝嘲讽,不知笑的是我还是他自己,一双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看向我,黑眸亮的可怕   “林燃,我一直都很清醒。”   我忽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眸,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不想下一秒,下巴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捏住,那手指微微用力,我便不得不被迫抬起头来,再一次迎上顾宸泽毫不退让的眼光。   又是这样霸道的态度,我心里不由又生出一丝不快,双目瞪大,直视顾宸泽,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不悦:“顾宸泽,放手,你弄疼我了。”   顾宸泽笑,不带半分喜悦,手上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林燃,你哪怕能有一次这样毫无畏惧地正视我的感情,我如今也不用这般当着恶人步步逼着你。”   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心里的躁动更是一波高于一波,我终于恼怒,音量顿时高了几度,朝顾宸泽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宸泽也怒:“我想怎么样?林燃,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逃避,难道你敢说你自己没有半点喜欢我吗?还是说,从始至终,你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钟家那小子!”   就像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再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拿刀划开,又像一直刻意忽略的真相被人意外曝光。我也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当下急需一个宣泄口,下一秒话已经吼出口:“是又怎么样!”   话一出口,只见顾宸泽眉头一蹙,神色一敛,太阳穴旁突突一跳,已经完全变了脸色,一副阴沉沉的样子,竟是连先前的冷笑也再维持不住,捏着我下巴的力道大到我似乎觉得下一秒,我的下颚就会脱节,但是顾宸泽却只是那般满脸怒火地死死盯着我。   我开始还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直视着顾宸泽,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在他变化莫测的眼神中渐渐开始慌乱起来,但下巴仍死死被他捏着,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良久,顾宸泽终于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双手插在裤兜里,再次开口,语调已经恢复平静,又是一副高贵清冷的模样:“林燃,我们今晚就把话说清楚,我喜欢你,而且势在必得,一年的时间不短,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没有半分喜欢我,刚刚你在盛怒之下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林燃,这是最后一次,要么,彻底忘了过去,我会一心一意爱你,要么……”   顾宸泽嘴角紧抿,顿了有三秒,终于再一次坚定开口:“要么就如你所愿,我们从此两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又会被锁,哇哈哈哈 G&R:神经病…… 我:…… ☆、第 28 章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正欲掀开被子起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就见范夏手里拿了一根体温计走了进来,见我要下床,连忙开口:“你怎么爬起来了,快快回床上躺着,你都烧到40度了知不知道。”一边将我按回床上躺下,一边将体温计□□我的腋下。   怪不得浑身难受,原来是发了高烧。   昨晚顾宸泽走后,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许久,虽然披了薄毯,但毕竟是入秋的夜晚,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难怪伤寒入体,发了高烧。想起昨晚,又想起顾宸泽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头顿时又疼了几分。   那人手还扶在门把手,就拿背影对着我,明明声音极淡极轻,还隔着一段距离,我却偏偏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若是你最后选择和我在一起,就去我的公寓找我,地址你一定记得,若是最终你没选择我,那么林燃,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气,为什么最后的选择题要让我来做!   为什么必须逼我作出选择!   为什么你可以走得那么潇洒,我却发着高烧全身酸痛!   为什么我会难受?   为什么我会舍不得?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范夏扶我起床吃了药,关了门出去,房间又剩我一个人,闭着眼试图借着药力好好睡一觉,可是意识却越发清晰,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顾宸泽的脸。   喜欢我吗?可是昨天之前的一年多里,整整几百个小时,我们见面的次数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他都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啊!   喜欢他吗?我只知道除去最初几次以及昨晚,其余的每一次相处我都很舒服,我一年见他的次数比见父母还多,有他在我就会很安心,看他皱眉头会跟着情绪波动,看他笑会很跟着开心和花痴,遇到趣事和美食会希望和他分享,难过的时候会想见他,为数不多几次哭得毫无形象都被他撞见,但是我却慢慢不觉得丢脸,甚至想着以后出门旅行都带上他,他吻我时我会心跳加速,听他告白会惊讶到呆掉,想到以后不能见他会难过……   可是这些,算是喜欢吗?   也许吧!也许我是喜欢顾宸泽的吧!   但是,顾宸泽,若是我选择了你,你真能做到一心一意一辈子吗?   最后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又黑了,屋子里静谧一片,只余淡淡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床上,我又在这柔柔的月光中沉沉睡去。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感冒,最后竟拖拖拉拉将近10天才好全。病中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总是在想顾宸泽给我留下的难题,有时会想豁出去一把试试,但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又会变得畏手畏脚,我就在这样的矛盾中犹犹豫豫,借了生病的借口,让自己不去头疼的选择,总是想着等病好了再说,但是可悲的是等病好了,我的最后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也便跟了这病去了,于是这事终于还是被耽搁了下来,我又窝窝囊囊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依旧过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都是上课,做课题,写论文,吃饭,洗澡,睡觉,平时没事还是喜欢赖在家里,照常和范夏打打闹闹,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但是我知道,尽管我可以逃避,尽管我自欺欺人,有些东西还是变了,比如顾宸泽真的信守承诺再也没来找过我,比如好几次瞒着我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泣的范夏,比如感觉龟壳一日比一日沉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我。   我就在这样粉饰的太平中静静过着日子,慢慢耗着顾宸泽对我的感情,就在我几乎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顾宸泽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这天凌晨刚过,却接到了顾宸泽的电话。   彼时我早已睡下,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一遍接一遍,颇有不被接通誓不罢休之势,我本就浅眠,这时已全然没了睡意,就着月光看了看手表,已是深夜时分,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伸手拿过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时,却呆了一呆。   那屏幕上分分明明写着顾宸泽三个字。   一时间五味陈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惊讶有之,欢喜有之,懊恼有之,甚至难过亦有之。   当下却顾不得细想,深呼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甚是嘈杂,音乐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本该说话的人却沉默不语。   等了级秒钟,仍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我不由有些担心。   “顾宸泽?是你吗?你在哪?”话出口,才发现带了一丝颤音。   尽管背景那样嘈杂,我却仍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可是顾宸泽却依旧没有开口。   我从担心变得莫名有些急躁,不知是因为那声叹息,还是因为电话那头一直不说话的某人。   “顾宸泽,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我急道。   这下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但是开口,却是陌生的声音。   “你好,顾宸泽现在在离人酒吧,能麻烦你过来把他带走吗?”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想起,明明该是征求的话语,却十足一股命令的语气。   “你是?”我疑惑。   “我?”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我和顾宸泽勉强算认识,顾先生几个小时前在我的酒吧闹事,还打肿了我的右眼,现在还在一杯接一杯浪费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所以希望小姐您能尽快把他领走。”   我听了这话先是急了一下,几秒钟后冷静下来,又看了眼来电号码,还是有些迟疑:“你确定你说的是GR集团的顾宸泽?不是同名同姓?”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确定无疑。”顿了顿,又缓缓道:“这位小姐,原谅我不是一个绅士,特别是面对一个闹事打人的醉鬼,所以请您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要不我不能保证再晚点是否还能让顾先生安全走出我的地盘,你知道的,我们商人可不做亏本生意……”   话说完,未等我有所反应,那头已经施施然挂了电话,   这下我是真的着急上火了。   上网查了刚刚提到的离人酒吧,竟发现全城有两家家,好死不死这两家店的地址竟然正好依次坐落在一南一北两个地方,中间车程相差差不多2个小时,当下不由有些头大,那端电话挂的太快,连个详细地址都没来的及问,再打过去已经悲催地关了机,我一时的心情,真真是应了那句欲哭无泪。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当下只好认命地拿了手机和钱包轻手轻脚出门,已经过了凌晨,街上人烟稀少,连出租都望不见一俩,灯光下树影婆娑,摇摇曳曳,说不出的萧瑟诡异。在入秋的深夜里走走寻寻,大约15分钟,才终于等到了一辆出租车,嘱咐司机往较近的南边的离人酒吧开,一遍马不停蹄接着给顾宸泽打电话,每次都是已关机,几次下来,我终于死心。   开车的司机是个热心的大叔,见我一年轻女孩子深夜独自出门,还是去酒吧这种地方,一路上又一脸焦虑地不停打着电话,便好心地开口与我攀谈起来。   “闺女上酒吧接人?”大叔问。   我无心攀谈,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是接男朋友?”大叔又问,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   “他不是我男朋友。”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全拜某人所赐,我就又有些又恼又气又急。   这话听到大叔耳里,却活脱脱成了撒娇的气话。   “小两口吵架啦?唉,大叔我开了几十年的夜车,见多了,都明白,都明白,男人嘛,遇到烦心事喝点酒正常,喝完就过去了。”   “大叔您误会了,我……我们没吵架,是他不见我。”看大叔有点想入非非,我只得开口解释,可是解释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哟,那这后生可不够敞亮,哪有吵了架就避着不见媳妇的啊”大叔吐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又成了媳妇?   “大叔,我们真的没吵架……”我再一次申明,大叔却彻底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闺女你不用说了,大叔我都懂,我看闺女你这么晚还出来接他,肯定也是个明事理的,多体谅体谅,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让一步就好了,年轻小伙子不懂事,等他到大叔我这个岁数,就知道有媳妇的好啦……”   我只觉泪流满面,心里默叹,大叔你倒是都懂啥了啊O__O ,真是越解释越离谱,我索性闭了嘴,大叔又说了一会儿,见我神色郁郁,似是没了交谈的兴致,便也悻悻住了嘴。   车子在空旷寂静的马路上行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又在一条胡同里七拐八拐绕了几圈,终于到了离人酒吧,嘱咐大叔在门口等会,我下了车便急急忙忙往店里冲,没想到刚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原来这所谓的离人酒吧外表普通,实则却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站在门口跟门童软磨硬泡了许久,最后那门童见我一副着急模样,神色话语间也不似骗人的样子,终于好心地替我叫了经理,那经理却是个明艳动人的美女,一头蓬松大波浪,火红的抹胸连体裤,手里夹着烟,上上下下看了我几眼,倒是十分诚恳地告诉我今晚店里并没有顾宸泽这号人,想必是在北边那家分店。   我看那经理一脸坦荡,又想起先头电话里号称酒店主人的确实是个男人,便不疑有他,道了声谢,便又三两步折回了车里,嘱咐大叔往南边开。   尽管一路上大叔将车开得飞快,这样一来一回一折腾,等到了北边这家离人酒吧,时间也已将近凌晨三点。   好在这回门童似是已经受了上头叮嘱,见我说是来找顾宸泽,竟然二话不说就让我进了门,还一路礼貌地将我引导了一间包厢门口,这才笑着转身走下楼去。   门童步履轻盈走得潇洒,我却握着门把踌躇不前,但最终心里那一抹担忧还是战胜了胆怯,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没有我想象的乌烟瘴气,也没有吵杂的音乐与纸醉金迷的场景,只余轻微的酒气和一束柔和的蓝光,淡淡地笼着这房间里此时正双目闭合,仰靠在沙发上的一个人。   隔了一个多月,又看到这个人,心头一时涌上许多情绪,但看着一身黑色便装静静窝在沙发上的某人,最后却重重吐了口气,还好还好,幸亏顾宸泽没出什么意外。   “顾宸泽,你醒醒,我送你回家。”我伸手,轻轻摇了摇沙发上的人。   顾宸泽的眼慢慢睁开,见是我,眼底亮光乍现,脸上神情似乎惊喜中带着不确定,几秒钟后,却又恢复一脸淡漠。   “怎么是你?你想清楚了?”顾宸泽淡淡开口,漆黑的眼眸却直直看向我。   我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个话题。   “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我开口,带了一丝征求。   顾宸泽却不领情。   “不知林小姐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送我回家呢?林小姐大概不知道,我的家里,只有我外来的妻子才去得,若是林小姐终于想通了要和我在一起,那么倒是送得,若不是这般打算,那我们连朋友都不算,这要求却是着实有些唐突呢。”   你听听这话,是有多幼稚多赌气,若是被他公司的员工听见,还不得觉得是青天白日见了鬼出了幻觉?   我只觉头大,心想一走了之,但想到先前那男人的语气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又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要和喝醉的人一般见识。   “顾宸泽,你不要这么幼稚说气话行不行,这是两码事,我先送你回……”   家字还没出口,却被顾宸泽生生打断:“你说我幼稚?你无中生有编出那个什劳子神话故事埋红豆手链以为就能和钟家那小子一生一世就不幼稚了?”   话说完,我一怔,顾宸泽也跟着一怔。   神话故事?红豆手链?一生一世?   电光火石间隐隐有个猜想破壳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埋了红豆手链,还知道上面写着一生一世?”我问,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一个念头亟待验证。   顾宸泽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透着一丝古怪,但不过几秒,又恢复一脸高深莫测。   “怎么,我不知道当如何,知道了又当如何?”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咽了咽口水,看着顾宸泽问:“离开云南的前一晚,你说第二天有事不能陪我回来,你当时是不是……是不是又折回玉龙雪山了?”   顾宸泽猛然转头看向我,眼底一片暗潮翻涌,说出的话带了几分自嘲与讥诮。   “是又怎么样?我是愚蠢到极点才会去做这么幼稚的事,但是林燃,我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对你的感情,可是你呢?你永远只知道缩头躲在你的乌龟壳里不给我一丝一毫的回应!”   我被顾宸泽的怨气镇住,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只感觉顿时想通了许多事,一时间又喜又羞。   “顾宸泽,你只说对了一半,那串手链,是我和钟墣的没错,但是那天我埋它的时候,许的愿却是我们从此各自安好,所以,你不必吃醋。”我朝顾宸泽笑道:“所以现在,我有资格送你回家了吗?”   顾宸泽当时脸上的那个表情啊,一圈下来不过几秒,我却觉得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么生动活泼的顾宸泽。先是恼怒,接着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又恢复一脸淡然。   “这也只能说明你现在已经不再喜欢钟家那小子而已,可是你却始终没有亲口承认过你喜欢我,也没有答应和我交往。”那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哀怨。   明明宿醉的不是我,可是当下我却头疼的厉害。   “顾宸泽,我说我送你回家。”我再次开口。   某人却盯着我不依不饶:“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喜不喜欢我。”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喝了酒的男人智商能下降这么多?   “顾宸泽,你听清楚,我说最后一遍,我送你回家。”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某人智商仍然不在线,那么就让感动心动什么的都统统见鬼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懒懒啊,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啦,这文也该结束了。 某男主:我的福利呢?新坑不想开了? 某作者:补!含泪补! ☆、第 30 章   被顾宸泽半推半就着再一次回到餐厅,老顾已经把早饭一式三份摆放的整整齐齐,见我们下来,只淡淡说了句先吃饭,便自顾自吃了起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开吃。   小混沌配煎蛋,多美味的早餐,我却如同嚼蜡,好不容易把满满一碗都送进肚里,抬头却发现其余两人早就已经停了筷,正不约而同望着我,老顾一脸莫测,顾宸泽则是春风满面。   “我吃饱了,谢谢老师。”我朝老顾低低道。   老顾淡淡应了一声,停了几秒,忽然开口问:“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啊?”我下了一跳,顾宸泽却任旧一脸从容。   “我当然是想越快越好,可是懒懒还没毕业,我怕现在领了证,对她影响不好。”顾宸泽一脸为难。   “未婚同居影响才不好!硕士结婚怎么了?我的学生,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老顾一脸坚持。   “那双方父母那?”顾宸泽又问。   “这你不用担心,我等下就打电话让你爸妈周末回来一趟,至于懒懒父母,联系电话,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我那都有,待会给你,你要娶人家闺女自己去搞定,这周末必须让两家父母见面,把这事敲定咯。”老顾道。   顾宸泽终于笑得露出八颗牙:“都听爷爷的。”   于是乎,在我这个当事人处于极度震惊的情况下,顾家老小三言两语,便把我的终身大事敲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周,简直就是灾难的一周,忙碌的一周,以及被剥夺了人身、言论以及选择自由权的一周,先是毫无准备见了顾家父母,在顾宸泽妈妈满是慈爱的眼神与对顾宸泽一把年纪还不结婚愧对顾家列祖列宗的抱怨中默默咽下了先头打了无数次草稿的委婉拒婚词,然后又被顾宸泽押着,回了一趟家,我那毫无原则的父上及母上大人上被顾宸泽一瓶连标牌都没有的绍兴花雕轻轻松松收买,彻彻底底把我卖了出去。   然后便是周日两家父母约见面,饭桌上一派祥和喜气,酒足饭饱,我的婚期也成功定了下来——腊月15,正是不才在下我生日当天,日期是顾宸泽提的,老顾自己算了一卦,说是再好不过,两家父母早就喝得晕晕乎乎,当下便一锤定音,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又接近年底,本来就已经够赶了,顾宸泽却心急的不得了,两家父母见面第二天的周一,便把我连哄带骗带到民政局领了证。   话说周日晚上是这样的。   当天吃完饭,我在我爸妈迷离的眼神以及顾宸泽爸妈充满笑意的眼神中又被顾宸泽骗回了他的私人公寓,一进门,某人便急不可耐地饿狼扑食,将我压在沙发上就闯了进来,美其名曰连日来奔波的安抚费,等到第一次结束,这才抱了我回了房间,压在床/上又来了一次,之后又美其名曰是多日未沾雨露的补偿费,而后抱着我进浴室洗漱,洗着洗着,又把我压在白瓷壁上来了一次,又美其名曰是我们好事将近的红包费,真真是花样百出,可怜我晚上本就吃的不多,这会儿又劳动过度,等到终于结束,早已累的前胸贴后背,只能在心里默默骂娘。   我有气无力,某人却依旧精力旺盛,躺在床上,一边给我捏着腰,一遍轻声与我说着话。   “懒懒,我记的你们学校有规定,外省的生源在本省就读硕士,需要把户口迁到学校是不是?”   我累的迷迷糊糊,哪还有力气去想顾宸泽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便敷衍地应了声嗯。   顾宸泽笑,又问:“那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一本户口本?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随身带着了吧?”   我答:“那是当然。”   顾宸泽似乎对于我的答案甚是满意,腰上的力道加大,捏的我十分舒服,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彼时的我哪里还能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啊,所以第二天,当我仍旧一团浆糊,手里捏着一本小红本本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但是侧头,看着阳光下身旁握着另外一本红本的某人笑得春风得意的一张俊脸时,我知道,我是真真切切成了一个已婚妇女了。   顾宸泽笑得花枝招展,见我神色呆滞,心情愈发的好,冲我晃着手上的红本本道:“老婆,叫声老公我听听。”   阳光照在他的卡其色风衣上,晕了一圈光环,眼前的男人玉树临风,剑眉星目,五官笑得一片舒朗,露出一口大白牙,就那样静静看向我。   “老公,我爱你。”   我如其所愿,缓缓开口,心想,这一辈子,也便如我所愿了吧。   前面的男人怔了怔,笑意瞬间凝结,缓缓,又无限放大,薄唇轻起,声音低沉诱惑。   “老婆,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就结束了,然后会写几个小番外。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希望不是最后一本。谢谢每一个曾经看过这本小说以及给予我肯定的每一个书迷,谢谢你们。鞠躬。 ☆、番外一   世间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份。   以前听过一句话,说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直到我遇到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林燃,是在N大历史系研究生复试的现场,我作为大一届的学长以及赵教授的得意爱徒,理所当然成为了复试当天的工作人员。   当天因为复试场地临时出了点差错,最后考古专业、中国史专业以及世界史专业百来号人的复试工作只好挤在一间屋子里进行,现场坐了6个当代史学界称得上权威的老教授,这些老教授个个都是全才,不管进来的具体面试哪个专业,都能把你活活噎死。   林燃就在这百来号复试者之中,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下面搭着一跳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带着黑框眼镜,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此时正是三月里,尽管已是春天,但天气还是有些冷,屋外风力不小,带过阵阵湿冷。中国史专业面试的有89个人,林燃排在了88个,等到叫到她号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冻得鼻头微红。   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场景,林燃走进来,还没说话,先是朝着在座的六个教授鞠了一躬,抬头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大喷嚏,这一个喷嚏把在场的六个老教授打的怔了一怔,也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我当时就站在赵教授身后,把她眼底的一瞬慌乱与无奈看得清清楚楚。   还是顾教授先开口打破冷场。   “林懒是吧?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前面的女孩嘴角抽了抽,开口却很镇静。   “各位老师好,我是中国史专业88号复试者,我叫林燃,我选择报考贵校的中国史专业研究生,是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中国史,尽管本科期间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如愿到贵校就读该专业,但是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和珍惜这次机会,也希望各位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   一席话说的很官方,我却看到她眸子里的真诚。   几个教授窃窃私语,几秒钟后,老顾又问   “林懒同学,你怎么看待历史知识在你日常交际中的作用?”   小姑娘的嘴角又抽了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觉得好笑,明白那是顾教授发音不准给闹得。   “人们常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其实在我看来,难免有些大而空,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古至今,平头百姓看重的,大部分时候先是自己,然后是家,而后是国,所以若是回答今日老师您提的问题,我不想泛泛而谈为人处世之道,只想谈谈最肤浅的,但是于我而言也最实际的话题。”   “噢?是什么话题?”顾教授颇感兴趣问道。   先前还侃侃而谈的女孩,这时忽然红了脸,但是开口,依然一派淡定从容。   “历史知识于我,最实用的一点,便是如何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从理论知识上说,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曾提出过五德始终说,其认为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以周秦为例,始皇认为,周属火德而秦得水德,水能克火,故秦能灭周,这理论于国如此,想来于世间万民亦然,所以以我为例,我属木,那么最好找个属土的男朋友,这样便可掌握主导权,做婚姻的主导者,若是一不小心找了个属金的话,那就很有可能被管得死死的。从实践经验上就更不必说,古往今来,佳偶怨侣的故事数不胜数,更是为我们当今女子提供了一箩筐的前车之鉴,所以说,历史还是很有用的。”   一席话说的在场六个老学究都哈哈大笑,我站在赵教授身后,第一次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女生。顾教授更是受用的不得了,直接抛出了橄榄枝:“小姑娘叫懒懒是吧?有没有兴趣读我的研究生啊,我就喜欢敢于尝试把理论付诸实践的学生。”   这回小姑娘也不纠结倒底是燃还是懒了,高兴地朝顾教授直点头,脸上的笑意那般灿烂,一如她的名字。我想,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这个真名叫做林燃,却从此被所有人叫做懒懒的女孩的吧。   新生开学的时候,我站在历史系研究生的迎新摊位上迎接一个又一个新生,每次帮女生拎行李到宿舍,来回的路上都是小跑忘返,一个系的同学开玩笑说我今天见着美女格外勤快,只有我心里知道,其实我是害怕错过了那个人。   最后竟真叫我遇见了她。   开学已是九月,天气热的要命,那个人还是普通的马尾加黑框眼镜,身上却穿了一条大红的裙子,衬的肌肤赛雪,我一时恍惚,竟觉得她比外头的阳光还耀眼。她就那样,拉了一个行李箱缓缓走来,我想起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顿时心跳加速。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摊前,正在提交录取通知书,同一届的一女生正在帮她办入学手续,盯着她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几秒,忽然颇是激动地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中国史专业论学历史与找男票重要性的女生林燃啊~~”那女生声音极大,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手头动作看了过来,眼前的女孩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带了笑意,说了句:“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我终于忍不住,跟着众人笑出了声,心里又觉对她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活宝。   后来我如愿送她回宿舍,可她却客气地如同对每一个学长,轻声说着谢谢。再以后,每逢公共课或是在办公室,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可是每一次,她都礼貌而疏远,把我当做众多学长中的一个,直到那次受捐仪式。   那天我从早上6点便开始批场地,盯布置,好不容易一切就绪,终于有时间可以和她说说话,可她开口却和我说要先离开一下,我知道我当时一时控制不住,怒气表现在了脸上很不讲理,但是她不知道,当我看到她主动走向我的时候我甚至没出息到心跳快了两拍,我多希望她像其他女生那样,给我递瓶水,问一句累不累,可是这个没眼力见的啊,开口却是先离开。我本来憋了气,可是当看着她一声红装款款而来时,却又一下子莫名其妙消了气。甚至后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她穿红色真的很好看。   仪式结束的时候,我扫了全场一眼,都没有找到她,装作不经意问了和她一组的女生,却被告知她早已离开,我心里涌出淡淡的失落,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晚上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却又看到了她,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我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又忍不住想要跟她说话,便借口多谢她上回帮忙,她却比我还客气,仍是那般学妹见学长的样子,我一时不知是气她还是气我自己,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那之后,我开始刻意避开她,其实也不用刻意,因为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是专业不同,我们其实并无过多的交集。以前是我一厢情愿的有意无意,所以我们才有那么多见面的机会,而如今,我决定不再做这个傻子。   我以为我可以像从前戒掉玩具、游戏和辣椒那样轻易戒掉对这个叫做林燃的女孩的在意,但是当我再一次在一节公共课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45分钟之后,我知道我这回是无药可救了。   我不想再待在学校,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去找她,然后把她吓得从此对我连学长的客套也一并收回,所以周末的时候,我破天荒整理了行李回了市区的家。   吃饭的时候,妈妈很是高兴,给我做了一桌的菜,话题聊了一个又一个,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兴奋地告诉我几个星期前顾阿姨向她问了一堆关于我的消息,事无巨细,甚至还要了一张照片,我疑惑,顾阿姨从小看我看到大,为什么还要问这些,妈妈却神神秘秘,挤眉弄眼地说顾阿姨说是她的外甥女缠着她非要问的,至于为什么要问这些的理由,当然不言而喻。   妈妈很兴奋,我却没有什么感觉,从小到大,明着暗着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但心里却又自欺欺人,多希望顾阿姨的外甥女是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但我知道,顾阿姨的外甥女其实叫范夏。   彼时的我失魂落魄,又哪里知道,人的际遇如此奇妙。我知道顾阿姨的外甥女叫范夏没错,但是我却不知道,范夏有个舍友兼闺蜜,叫做林燃。   所以当我从范夏口中知道她的那些关于我的问题都是替她的闺蜜林燃问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内心的激动确认了一遍,终于确定这个林燃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林燃,我只觉得活了24年,从未如现在这般酣畅淋漓地身心舒畅过。   再后来一切便在我的计划之中一步一步实现。先是用让范夏和林燃同居的办法让林燃解决了住宿问题并参加了暑期项目,然后再在朝夕相处中确定了关系,最后在新学期伊始,顺利让林燃搬进了我的家里。   林燃总说觉得我们进展太快,其实是她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想在她毕业之前就把她娶进门。她不知道,尽管她大部分时间平淡无奇,但是相处越久,就越想一颗宝石,闪闪发光,让人忍不住靠近,然后欲罢不能,尽管在情之一事上,她又迟钝胆小地气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不得不适时逼逼她,比如见父母这件事,比如订婚这件事。   本来想在国庆期间带她见见父母,然后再陪她回家见见她的父母,先把婚定了的,但是突然的考古工作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离开前一夜,林燃在我提到订婚这件事时,又做了缩头乌龟,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把她逼得有点紧,可是我的女孩,又是那样细心可爱到让我心疼,考古的地方在山区,信号不是很好,加上前期保密工作抓的比较严,等拿到手机地时候已经离出发过了好几天,开机的时候,没有未接电话,我很失落,但是当看到那条未读短信的时候,我只觉这些天以来的辛苦都一扫而空,只余慢慢的欣喜与急切,真想下一刻就能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把她堂堂正正娶进门。   那短信里是一首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要娶之人也愿嫁给自己还值得高兴的呢?   但是老天爷跟我开了很大一个玩笑,在我顺风顺水的24年生命里,第一次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我知道那个叫做曾黎的女孩子喜欢我,从她大一入学我帮她拿了行李之后,那个女孩子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我以前不知道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妈妈望向爸爸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神色,我终于知道,那是无尽的崇敬与爱慕。   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女生很多,而且那个女孩子从大一到研究生,四年多的时间,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渐渐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直到那次项目组聚会,她看向林燃的眼神,狂热中带着怨恨,让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的存在,我故意在人前表现出对林燃的无线宠爱,一半发自内心,一半是想让她死了心,后来她果然知难而退,再一次消失在我和林燃的世界里,但是没想到,坍塌的时候,她会忽然冲出来一把推开我。   若是知道那女孩子会从此昏迷不醒,,若是知道那女孩子会在最后关头说出那句:钟墣,我喜欢你。我就算死也会拼尽全力将她推开,至少那样,我就不用做个懦夫,做个背信弃义的叛徒,一辈子活在无穷无尽的绝望之中。   躺在医院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最后却卑鄙地选择了逃避,我说了分手,却不等林燃的回应,连夜出了国,落荒而逃。我以为那样,就能自欺欺人说服自己,林燃还没答应分手,所以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林燃一遍又一遍给我打电话,我不舍得挂断,却也不敢接起,我好想好想听到她的声音,却害怕听到她跟我说分手。   我开始一日一日对着天花板发呆,不吃不喝,也不接受治疗。身体很快虚弱到脱形,从没哭过的妈妈掉了眼泪,她哭着劝我和林燃见面,劝我自私一回回到林燃身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对林燃不公平,她那么好,我不能让她陪着我一辈子活在内疚里,但是我还是卑鄙地等着林燃亲口跟我说分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昧着良心说服自己她才是先离开的那个人,我便可以从此心安理得的留在原地,做那个默默守望爱情的可怜人。   妈妈瞒着我回了一趟国,而后打电话告诉我林燃过得很不好,我刻意掩盖的伤疤终于还是疼的鲜血淋漓,我知道,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林燃再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接了,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大吵大闹,淡定从容一如我初见她时那般。她问我巴黎冷不冷,一句话就把我憋了许久的眼泪统统逼了出来,我说巴黎一点也不冷,其实我没有骗她,因为外面再冷也没有我的心冷,她问我为什么喜欢她,我说她值得我喜欢,因为和她在一起,我会有无尽的喜悦与安宁,她问我现在还喜不喜欢她,我说喜欢,从头到尾我都喜欢她,她终于笑,然后告诉我她不再喜欢我,她要和我分手,我答应了,我卑鄙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成了那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没了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的消息。我在外公自责内疚的眼神中申请了巴黎的大学,开始转学金融专业,我想这一辈子,我不再有资格站在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子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但是至少,我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忙碌的学习让我忙的没有时间去回忆,我的生活又变成了学校、家里、医院三点一线,那个叫做曾黎的女孩子依然昏迷不醒,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嘴角甚至带着笑意,我每天都会来给她读一小时的报纸,她却从没有过任何反应。   就这样过了快一年,又一次国庆长假到来的时候,我看着屋外初升的太阳,留了封信,一个人买了机票回国,我没有回N市,而是去了云南丽江的玉龙雪山。这是我爸妈私定终身的地方,我曾经承诺过要带那个我最爱的女孩也来这里,甚至想过也在这里向她求婚,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残忍的回忆和永远不可能兑现的诺言,但是我却还是想走这一遭。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玉龙雪山的山顶之上见到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女孩,我的懒懒,她一点都没有变,她冲着镜头笑得那样开心,甚至连纯白的雪山都没有她那般纯净清澈,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侧头看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爱意,那样的眼神,我曾经在我的懒懒身上停留过无数次,那张脸透着无尽的温柔与宠溺,认识他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双手紧紧交握,甜蜜地让我的心发酸发痛。   从玉龙雪山离开,我买了机票回到N市,再一次站在我们生活了许久的房间内,看着沙发上零零散散放着的几本杂志和丢在一旁的抱枕,我只觉恍如隔世。我在我们曾经相拥而眠的床上睡了一觉,这一觉是从出事之后,我睡的最香甜沉稳的一次,梦里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柠檬味道。走的时候,我只从暗房里带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林燃笑得一脸欢喜,手里抱着一盆开的繁繁茂茂的花朵。   我终于失声痛哭出来,我的傻姑娘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盆花叫做玛格丽特,而如今,那盆木春菊已经颓败地只剩下枯枝烂叶,就像我们的爱情,再也没了生机与希望。   回到巴黎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整整看了一个多月的医生,等完全康复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国的农历新年,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庆祝着中国的农历新年,我一个人走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自和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分手后,第一次有了喜悦的情绪。   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我心爱的姑娘,她是我的爱情,也是我的青春,终于有人能重新让她笑得毫无防备,那么,我就算孤独终老,又有何妨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句话引用自电视剧《花千骨》中的《年轮》这首歌的一句歌词,在此声明。 ☆、番外二   我是一个商人,并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我比一般的商人都要精明和精打细算,不做亏本买卖是我的底线。   但是那个叫做林燃的女孩打破了我的底线。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了一件大红旗袍,与她气质极其不符的一件衣服,让本就普通的她更加不起眼,她跟我说话,我正为爷爷一直不回老宅的事烦心,态度很是敷衍,她也不生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   □□静,就像这间屋子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忍不住拿余光瞄她,却发现她身体规规矩矩坐着,脸上的表情却十足地丰富,时而蹙眉,时而抿嘴,时而无声地碎碎念,那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坐在床畔一边陪我入睡一边思考问题的妈妈,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爷爷回来让她带我去捐赠仪式,叫她懒懒,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爷爷口中时常提起的那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去礼堂的路上很安静,这个叫懒懒的女孩子并不像大多数我认识的女子那样有意无意挑起话题和我交谈,我乐得自在,却在又一次看见她因为听到路过女生夸我帅时嘴角抽搐后,终于起了逗逗她的念头,结果我发现,这个叫懒懒,哦不,真名叫做林燃的女孩子并不如她的外表般平庸无奇,她真的如爷爷所说,很有想法,所以快到礼堂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忽然告诉了她我是顾宸泽。   但和我身边的其它女子想比,林燃还是太过普通,所以那一丝兴趣随着时间流逝,也被慢慢忽略。直到第二次再见到她,她的身份从爷爷的得意爱徒变成了范夏的闺蜜兼舍友,我开始相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没想到她也记得我,我忽然很开心。跟她相处很舒服,她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却不会让人忽略她的存在,一顿饭吃下来,我对她兴趣大增,因为我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说话做事淡定从容,实则着实羞涩单纯,我明明知道,却偏偏忍不住故意过分亲热地叫她懒懒,故意让她随范夏叫我哥哥,看着她抽搐的嘴角和绯红的脸,我的心情很好。   但也只是感兴趣而已。所以当在竹舍吃饭的时候知道她有男朋友,并且她那小男朋友还是钟家那个在同龄人中十分优秀的小子时,除了有一丝不爽,我并没有其他的情绪,那只是商人的本性,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知道她原来已经有了主人,多少有些不舒服。范夏何等聪明且敏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告诉我她和我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不一样,她和钟家那小子两情相悦,感情很好,让我别打她的注意。   我笑,端着茶抿了一口,淡淡回了句:若是我真的打了主意,输赢也为可知。   虽然那样说,彼时的我却清楚那个女孩还远没有让我付出这般行动的价值,我已经29岁,不再是感情用事的毛头小子,若是有付出,必得回报,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但是当时的我哪里能料到,碰上这个叫做林燃的女孩子,我会变成不计得失的傻小子。   我讨厌看她哭,讨厌看她一次又一次为了别的男人失魂落魄,我烦躁,我口不择言,我不由自主跟着她,陪她在马路上毫无形象地喝啤酒,听她醉了以后没玩没了地说着她和别人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然后我忽然发现,我似乎爱上了那个貌似淡定实则脆弱的女孩,我觉得好好笑,我一个快30的人,竟然因为一段爱情爱上了一个人。   我开始以美食为诱饵,三天两头约她出来,快一年的时间,她终于可以像在范夏面前那般,和我没大没小,嬉嬉笑笑。我很开心,却不满意,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挑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没日没夜地加班,连带着整个公司高层战战兢兢,终于在国庆即将到来之际挤出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云南之行很快乐,忽略掉她偶尔太过有分寸的正经,我们就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虽然期间有些事她刻意瞒着我,但其实我有很多事,也没有让她知道,比如我其实远没有她想的那般恐高,比如在玉龙雪山上,我拿着一枚硬币向三多神祈祷,比如在松赞林寺,我捐了大把香油钱,所求无旁,不过一个她罢了。   所以她不知道,当我三天后找到那枚许了愿的硬币时,我有多高兴,但是当看到那串红豆手链上刻的那八个字的时候,又有多伤心和失落。   云南回来后我半月没去见她,有时候看到好吃的,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她,想跟她分享,有几次甚至把车开到她小区楼下,但是一想到她在我一心一意想着她的时候却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我就恨得牙痒痒。   过生日那天晚上,我终于表露了我的心迹,尽管时间地点环境都不是原来我所设想的那般温馨甜蜜,但是我等不及了,这丫头太笨,又畏手畏脚,所以我只能逼逼她。   我以前喜欢她安安静静,淡定从容,但是这回,她依然如此,我却不再淡定。整整一个月,林燃这个大笨蛋,毫无音讯,我期盼、烦躁、着急、最后被磨光所有的傲气与自信,终于开始失望失落失去耐心。但是我不能找她,不舍得找她发泄,所以那天晚上,得知纪蕈那混蛋差点趁着醉酒轻薄了范夏,我知道,我终于有了宣泄的对象与绝好的理由。   最后一场架打下来,我却理解了纪蕈的想法,因为可悲的是我曾经也想这么干过,纪蕈见我一杯接一杯糟蹋他的好酒,终于忍不住自作主张打了那个电话,我在一旁装聋作哑,淡定从容地默许他的行为,其实我知道,我拿着酒杯的手都在用力,因为我害怕电话那头没人接,我害怕即使那个人接了也不会来。   但最后,上天待我不薄,我的林燃还是来了。   尽管林燃这个女人,没我有钱、没我家世好、没我学历高、没我长得好,爱的还没我早,但是这一场亏本买卖,我还是逼着她签了死契,合同日期是一辈子。   懒懒,我的宝贝,我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你不要让我亏得太久就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